“我都要被淹死了你还凶我——”日向揪着头发在浴缸里打滚。
“放心,你还没有矮到这个地步。”
他是真的没在嘲讽,于是日向嚎得更大声了。
小小的空间里乱哄哄又聒噪,影山有点后悔,他家既没有弟弟妹妹也不养宠物,所以让他给这样活蹦乱跳的袖珍生命洗澡还是头一回,根本不知道力道轻重。躺在浴缸里接受服务的日向虽然闭上了眼睛,嘴巴却说个不停,一会儿嫌影山力道太大摁到自己痛,一会儿又嫌影山力道太轻感觉色眯眯的。他的头发比起高中的时候长了一点,打湿后乱蓬蓬地瘪下去,只要本人一乱动,黏糊糊的洗发露就会甩得影山满身都是。影山忍了半天,终于在第四次吃进泡沫之后翻脸,钳住日向弹性良好的脸蛋,命令他说,日向,给我闭嘴别动。
日向一哆嗦,真的所有气焰都熄灭,慢腾腾地抱膝坐好,背靠浴缸边沿任由影山捏圆搓扁。“喝醉之后变得真麻烦啊你。”影山冲那个圆圆的脑袋敲了一拳,停顿了一会儿,又问他冷不冷。
日向摇了摇头,闭着眼慢慢后仰,将自己湿漉漉的脑袋靠在影山的胳膊上。他仍旧闭着眼睛,嘴巴含糊不清地动来动去,不知道在念些什么。
“说什么呢?”
“……没什么。”
“在骂我?”大国王捏住了小国王的后颈。
“没有。”
“没有?”
日向自暴自弃垮下脸,一脸不甘心地嗫嚅道:“我想你了。”
热水泡得他像一个脆苹果。影山一愣,将日向鬓角的泡沫冲干净,犹豫了半天才说,其实我一直有看你的比赛……
回答他的只有肩头小小的呼噜声。
简直是自说自话的独裁达人。影山心里的小欲望疯长,于是把人揽牢,偷亲了一下脆苹果的额头。苦的,不好吃,但他就是很珍惜。方才纠结了很久都把握不好的力道,这时候却很自然就温柔了起来。他把裹住日向的尘土和酒气都洗掉擦干,抱着他去客厅吹头发。日向比他小了一圈,刚好可以坐在他怀里不倒,他默默把吹风机开到最轻一档,羞耻又暗爽地托住日向热乎乎的脑袋,想起现队友评价他说,好多事你不是不会做,你只是不在意。
等到终于可以把日向完好地安置在床上,夜已经深了。日向一挨着床就翻个身拱进了枕头里,手脚摊开霸占了整张床,一点没有强行要人留宿后的自觉。影山看着他那副睡得不知身处何年何月何地、嘴角口水跟着重力随便下淌的样子,心想,从前自己很长一段时间分不清自己对日向究竟是“想揍人的躁动”还是“青春期的躁动”,也不是全无理由。
这时日向扔在外套里的手机突然开始添油加醋地响个不停,似乎唯恐天下不乱。影山气得大声咋舌,隔着被子揍了一拳已经睡死的日向,还是不得不跑去帮他接起来。
“翔阳,排球部聚会怎么样了,回家了吗?”是日向妈妈的声音。
影山抓抓头发,生硬地回答说:“阿姨,我是飞雄,日……翔阳没事,已经洗完澡睡了。”这个声音太久没出现,对日向们来说都有点陌生,妈妈惊讶地“哦”了一声,旁边的小夏则立刻凑近了听筒,软绵绵地叫起“影山哥哥”。
睡梦中的日向大概察觉到了,突然愤怒地咬住了枕头。
“这样我就放心多了,真是,怎么就喝醉了。有影山君在就好了呀,翔阳承蒙你照顾了!”妈妈愉快地给这通电话结尾,顺便招呼影山常过来玩。影山心虚地“嗯”了一声,心想,您不知道,也许就是因为我在,日向才会被照顾得很糟糕。
等他挂掉电话之后,手机的主人才稍微从梦里挣出来,迷迷糊糊地问了一句“是谁打来的”。影山回答是妈妈,日向听到后似乎松了口气,随便应了一句什么表示自己知道了。才刚吹干的头发在刚刚那段短短的睡眠里压出了一个诡异的造型,日向顶着那头乱毛眯眼看了一会儿裸上身的影山,最后抱着被子主动往里侧滚了一圈,大方地将半边床空了出来。那段仿佛很勉强才愿意割舍给他的空间又短又窄,影山观察了半天,评价道,日向,你的床真的好短。
受辱的小个子立刻把预留的被子往里卷,影山手疾眼快钻进去,蹬掉裤子把自己塞进印着云朵和小花的棉被里。
和身材停滞的日向不一样,影山大学又长高了一些,从前刚好能伸直腿的床,现在只能躬身侧躺着才不会顶到。这样很自然就把日向禁锢在了胳膊之间,影山把鼻尖藏在日向的头发里,还像从前一样感到江河奔腾般的舒适。
冬天影山总是更愿意和日向呆在一起,毕竟他保留着幼儿的高体温,像个烫的火炉。时间往回拨,早在高一乌野杀进全国大赛期间的时候,他们就已经在一起了。大赛的第二天他们要对战稻荷崎,赢了还有垃圾场之战,影山兴奋得睡不着,日向自然也是。那时候所有人都躺在同个房间里,随便一点动静都可能惊醒其他人,可黑暗中日向却突然翻滚几圈挤进了他的被子,抓过他的手牢牢握住。他们紧挨着躺了一会儿,手心冒汗,从头发到呼吸都挨着。最后日向爬起来深吻他的嘴巴,再度装作睡相不好的样子,翻滚几圈逃回自己的被窝。
什么都不必说的默契真叫人怀念。影山推了推已经被自己套好睡衣的日向,说,喂,日向,现在我想加油了。日向一翻身把小腿杠在他肚子上,一点儿没听见,呼噜打得更加响。
示弱是不可能的,影山一脚把肚子上横着的短腿蹬了回去。
结果就是第二天起来,两个人都胳膊腿酸痛,还因为晚上争被子被对方踢出几块小淤青,比吻痕显眼得多。日向乱着头发晃在厨房里,因为胃里空空将死之人一般形容枯槁。他打开冰箱问影山早餐吃什么,影山回答说,白煮鸡胸肉水果蔬菜沙拉和牛奶。
“吃我的屁。”日向挖出一盒牛奶扔给影山。
有牛奶倒也不算那么糟。影山接过来迅速吸空盒子,趴在餐桌上看日向熟练地打蛋开火。那个橙发小个子在拿橱柜里的黄油时踮了一下脚,影山眯着眼见缝插针问:“你要小板凳吗?或者高跷?”
“啊啊啊啊啊啊啊!”日向把蛋磕开,反手就把蛋壳当暗器往影山的方向投掷。这几年他的控球力提高了不少,所以准确命中大靶子影山并不是什么难事。
“要我做饭可是小夏才有的待遇,请怀着感恩的心坐在那里乖乖等!”
天大地大食物最大。影山不说话了。
白色蛋清起了泡,接着脆弱地卷起边,黄油的香气也很容易就融化散开。这味道那么甜蜜,偶然路过的东京甜点店是黄油味的,陌生女生送的饼干也是黄油味的。影山把脸贴在桌上,嗅着空气里的味道,察觉到他的肚子这一回正一点点充满期待地变空。
“如果回东京……”他拿食指轻轻去碰那个蛋壳的破碎尖角,“我们一起住的话……”
“不要。”
“……”
锅里的油和蛋呲啦呲啦爆炸,日向低着头死盯自己的锅铲,又说了一遍:“不要。”
哦。影山觉得指尖有一点痛。他在黄油气味的蒙骗中慢慢想起来,他们什么都不用说的默契其实不过仅限排球,换成其他的事,就总是挥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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