泽九将头埋在时柏的怀中,轻声道:“是这样吗?”
“泽九……有些事情你不想说,我不会逼你,但答应我,永远别离开我。”时柏轻声在泽九耳边说道,“你不是问我有什么想要的吗?这就是我最想要的,能答应我吗?”
时柏等了一会儿没得到回复,他不由得将怀中的人拥紧,再次问道:“可以吗?”
“我不会离开你。”泽九在他怀里,声音有些发闷,“我永远都不会离开你,但你这愿望太简单了,就没有什么其他想要的吗?”
时柏心下松了口气,他摸着泽九的头发:“很多东西对我来说其实都可有可无,于我而言,你和别人不一样,你是我真正唯一想真正想要,愿意追逐的存在。”
时柏觉得自己这一天,一直在极尽所能地告白,说尽情话,但泽九的反应并不热烈,就连现在泽九也没什么太大的反应,他稍稍有些失望,想要再说些什么,结果发觉怀中的人发出均匀轻缓的呼吸。
时柏稍稍撤开身,看着泽九沉静至美的睡容,睡梦中的俊逸的青年好似梦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眉头有些舒展不开。时柏抚平泽九皱起的眉头——
“你到底在忧伤什么——”
…………
清早——
时柏按时醒来,来到凡人界后,他们就一直遵循着凡人的作息。
刚睡醒,时柏眼前黑茫一片,他下意识地伸手去够泽九,却发觉身边空落落的,铺盖已经凉透,泽九不在。
时柏浑身一僵,猛然起身,抬手间将衣服穿好,立时出门寻人。
酒楼里没有泽九的身影,时柏顾不得隐藏自己修士的身份,瞬移到酒楼外,将因他骚乱的酒楼抛出身后,开始到处找人。
时柏慌了——
看着往来不息的人流,失去的恐惧占据着时柏的心脏,正月的冷风里,他不停地在出汗。
他应该知道的,泽九昨天一直都在和他告别,他明明预感到了,却仍就大意,他以为只要有了泽九的保证便万事大吉。
胸口锐痛不已,这一刻,时柏终于知道,自己是多么害怕失去泽九,恐惧着他的离开。
所以当那个站在人流中,嘴里叼着一根糖葫芦,手上拿着一根,还夹着两个肉饼的泽九出现在视线中的时候,时柏深刻地感受到失而复得的狂喜。
阳光下,宛如谪仙的俊雅人物,腰上挂着一个有碍观瞻的黑棍,嘴里叼着糖葫芦,一边吃一边抱怨:“都怪你,那个酒楼里的东西我还没吃够,就要再换一家,怎么乱用法术呢?”现在城里都在谈论“仙人”的事情,气得泽九将原本给时柏的那一根糖葫芦没收了。
“一时忘记了。”时柏轻描淡写地解释。
“这么不谨慎,你可真——真是气死我了。”泽九一想到那个酒楼的甜米羹,就忍不住捶胸顿足,他还特意买了王婆肉饼来配餐。
时柏知道泽九稍稍有些贪吃,还十分喜甜,但没想到到了凡人界,泽九比以前贪食更甚,一大早就出去买糖葫芦。
泽九却是振振有词:“昨天就说要买糖葫芦,结果后来忘了,我这一晚上都没怎么睡好。”
时柏:“……”
泽九似乎很生气,一直念叨着让时柏下次一定要注意,以前的泽九没这么幼稚,竟然会因为吃的生气,但时柏倒是愿意看他如此,他喜欢便是好事。
“凡人界很大,有很多好看的风景,好吃的好玩的地方很多,若想好好体验一番,每到一处最好是先驻扎下来,和这里的人一般生活。”如此没有几十年的时间是不够的。
第二日,两人便在城郊买了一处院落住了下来,开始过上与凡人一般的生活。
两人日出游玩,日暮而归,他们认识了很多有意思的凡人,平时还会学学江湖侠士惩治恶霸。
生活惬意满足,这样美好的日子,他们都沉醉其中。
但泽九终究还是离开了,在那个大雨滂沱的夜晚——
这场大雨下了三天,丝毫没有停歇的预兆——时柏跌跌撞撞冲到雨幕中,遍寻不到泽九的身影。
“泽九!泽九——”
无论他如何呼唤,都没人回答他。
时柏还清楚记得傍晚的时候,那个卖酸枣的老妇敲开他们的门,泽九喜欢酸酸甜甜的枣子,所以隔两日老妇便会来此兜售酸枣。
那老妇顶着大雨小心翼翼地敲门,时柏见她辛苦,多给了一些银子。
老妇千恩万谢,她说这一场雨让入春的枣花全落了,大水冲毁田地,地里冒头的庄稼都受到殃及,老妇哭着说这一年都会绝收,一家子再没着落,她哭得很伤心,如同天塌了一般。
待送走老妇,时柏发觉泽九正站在回廊看着他。
泽九看着茫茫雨雾,眼神有些飘忽,他说:“我们做不了真正的凡人,就像我无法感同身受她的痛苦。”
时柏说道:“为生计奔波劳苦是寻常百姓的常态。”但他们不会为此烦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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