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久了,雪落山庄也变成了一家远近闻名的客栈。客栈老板是一个看起来高贵优雅实则抠门至极的男人,可以赊账,但绝不能欠钱。否则立刻棍棒伺候。
这样的日子,悠闲
且无趣
送走最后一桌客人,两个小二偷偷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点点头。敷衍的擦了两下桌子,凑到一起,慢吞吞的挪到萧瑟的桌边。
“怎么?”还没到发工钱的日子,萧瑟记得。
两个小二互相推搡了一下,胖的那个说道:“老板,我们有个问题想问你。”
萧瑟依旧是那副懒洋洋的样子,戳着下巴看窗外,眼皮都没抬一下:“说。”
瘦的那个似乎机灵些,立刻接话:“之前老板一直不愿意修客栈,说是要给人在路上的感觉。怎么出去一趟回来,就把客栈修了呢?不找感觉了吗?”他们老板是个风雅之人,他们知道。虽然风雅二字对他们来说简直形同天方夜谭,可毕竟守着这么一间风雅的客栈,若是一点都不懂,总觉得说不过去。
萧瑟却被他问的喉头一梗,当初这话只是说来糊弄他们的,没成想这两个人居然记得这么清楚。
他清咳一声,转头看了看二人。伸手一指窗外,故作高深的问道:“有什么?”
两个小二瞪着眼睛盯着外面看了半天,又对视一眼,说道:“……山?”
“除了山呢?”
“……路?”
萧瑟啜了一口茶,幽幽地说道:“这方圆百里皆是路。来这里的人早就厌倦了在路上的感觉,他们想要的,是另一种感觉。”
两人面面相觑,问道:“什么感觉?”
“在家里的感觉。”
一声轻笑兀自传来,像是硬生生挤进来似的。
两个小二还没来得及消化老板说的新感觉,就被这突如其来的笑声吓了一跳。看看四周,除了他二人之外只有老板一个。再无他人。
二人抖得像筛糠,就差没抱在一起。
萧瑟却是一脸淡然,对这笑声也丝毫不觉得意外,看着腿软的两个小二,凉凉的说道:“和尚,你什么时候也学会梁上君子偷听那一套了。”
有人从头顶落下,白袍飞舞,衣衫落下时人已稳稳站在窗檐上。似带起一阵轻风,可敞开的窗户却不见丝毫晃动。
飞天逐月,踏浪追星。
那人面如白玉,目若星光,唇点朱红,眉心一笔丹砂额纹。
天人之姿
正是无心和尚,亦是天外天宗主,叶安世。
无心未语先笑,说道:“小僧可没有偷听,只是听萧老板一番言论觉得着实有趣,不忍打扰罢了,怎么萧老板反倒怪起小僧来了。”
萧瑟冷哼一声,说道:“有门不走偏要走窗户,难道还要我谢谢你?”嘴上说着不饶人的话,手里却已倒好一杯茶放在自己对面。
无心轻轻一跃落在地上,坐在萧瑟对面,也不和他客气,端起茶杯饮了一口。
俩小二楞楞的看着无心,有些回不过神来。他们不是没见过武者,可他们常见的往往都是虎背熊腰粗狂无比。唯有雷无桀几人,少年英姿意气风发。可每回也是乖乖由门而入。
从没有见过像这样的,从头顶翩然而至站在窗檐上,像是不带一丝重量,轻风吹动他的衣摆和袖子,似乎下一刻就要随风而去,又似乎他本就是山巅上吹下来的一阵清风。
两人怔怔得开口:“神……神仙……”他们只是喃喃,声音极小。可萧瑟和无心还是一字不落的听进耳朵里。
无心又是一声轻笑,眼睛都眯了起来,摇摇头说道:“突然有些后悔没有早些来,萧老板这里,都是有意思的人。”
萧瑟瞪了他一眼,又瞪了小二一眼,凉凉说道:“邪僧还差不多,你们见过长得这么妖的神仙?”
他这话说的不对,横竖也没人见过真的神仙,哪就知道没有这样的神仙呢?
可在场的几个人,似乎也并不在意这一点。
萧瑟又说:“你们嘴里的这位神仙,可是江湖人称魔道第一大宗。”
无心也不恼,呼了一声佛号,说道:“不敢当,萧老板谬赞了。”
这和尚,脸皮真是越发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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