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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没有这一切，大概他也不会在已经决定放弃那些感情的时候，还突然想起来一个从前一直忽略了，现在想起来，却让他自己无法释怀的问题。

精灵的爱，一生都是唯一的。

瑟兰督伊，莱戈拉斯的父亲，他唯一的爱给了谁？

瑟兰督伊并没有注意到卢修斯在自己回话以后的神情起伏，因为在他捕捉到那些信号之前，他的注意力就被一个怀揣忐忑而走近主桌的人类女性吸引了。

这是个美丽的人类少女，大概二十岁不到，正是人类女子容颜最美的年纪。虽然没有艳丽的服饰装点，却有着最娇美的年轻神态。也许是因为绮丽儿开了一个好头，这个姑娘鼓起勇气走到了卢修斯的跟前：“镇长阁下，我能请您和我跳一支舞吗？”

瑟兰督伊在看见这个景象的第一时间便蹙起了眉心。但不等他开口表达意见，因席地而坐而姿态随意的卢修斯却是发出了愉悦的笑声。巫师的嘴角勾起一抹摄人心魄的笑容，施施然起身，欠身行邀礼的愉悦态度完美无缺：“这是我的荣幸，美丽的女士。”

大胆而幸运的人类少女几乎是立时羞红了脸蛋，颤抖着将自己的手交给面前摊开的掌心。庆祝的场合无比欢腾，而少女眼中的温度也被卢修斯一个简单的回握动作而瞬间点燃。

简单的垂眸注视，却生出无限的魅力。在巫师笑起来的那一刻，瑟兰督伊就发觉，甚至是他身周的女精灵们，都忍不住眼眸发亮。

“之前就听绮丽儿和西尔瓦娜讨论过，我还不相信。但是现在看来，卢修斯是真的很受欢迎嘛！”安尼斯在一个短暂的错愕之后，顿时因为身旁同伴的受欢迎而兴奋起来。他几乎是立时，就向挨着自己坐的哈迪恩分享了他曾听过的八卦，“当时她们还说，如果卢修斯要参加成年礼的话，说不定会有大胆向他表示好感的姑娘出现。”

“示好？你是指求婚？不至于吧？”哈迪恩诧异地瞪大眼睛，“她们还会讨论这样的问题？西尔瓦娜也会？”

“不管怎么样，女性总是对这些信息很感兴趣的。”安尼斯摆摆手，示意哈迪恩不用惊讶，“求婚也许不会，那些姑娘们也不是傻瓜。万一她们被卢修斯拒绝了，那绝对要伤心很长一段时间了。”

“卢修斯确实看起来不像是会那么快选定谁的。”哈迪恩很认真地在脑海里过了一遍巫师曾经接触过的女性，“也许以后的话，会是绮丽儿？”

安尼斯下意识地摇了摇头，但他笃定的话语还没出口，自己就先迟疑地停下了动作，认真思考起来：“你这么说的话让我想起来一件事情，卢修斯似乎送过绮丽儿一枚银戒指。”

“银戒指！”哈迪恩惊诧地重复了一遍，追问出声，“难道是订婚银戒？”

“我只听绮丽儿无意间提及过一次，并没有详细解释。不过，她也没有戴过那枚戒指。会是订婚吗？”安尼斯也是满脸讶然地反问，“我以为卢修斯还不懂这些风俗。”

“绮丽儿看起来也不是会开窍的样子。不过她和陶瑞尔年龄差不多吧，竟然也一直没有选定过伴侣……咦？”哈迪恩下意识在跳舞的人群中寻找绮丽儿的身影，但在那之前，他的余光便瞥见瑟兰督伊突然站了起身：“陛下，您要离开了？”

瑟兰督伊转身的动作并未因禁卫统领的这个问句而带上半分迟疑。他甚至没有给哈迪恩留任何犹豫的时间便抬步离开了这个依然火热的宴会场地。

在人类少女之后，卢修斯接连收到了几个女精灵的共舞邀请。等到他休息的间歇回座位的时候，就看见属于瑟兰督伊的主桌已经空了，连进餐用的器皿也都已经收拾干净了：“陛下这是不舒服，先回去休息了？”

“他没有说，只是突然就决定离开了。哈迪恩已经跟去照顾了，我想应该不用担心。”安尼斯回应了卢修斯一句，自己的注意力就飞快回到之前与哈迪恩未尽的话题之上，连忙拉住卢修斯追问，“听说你已经送了银戒给绮丽儿了？”

“已经？银戒？”卢修斯还在猜测瑟兰督伊提前离开的原因，乍一听到安尼斯的问句，并没有反应过来，“你在说什么？”

“还能是什么，订婚银戒，结婚金戒。你在追求绮丽儿吗？”安尼斯一脸“我都懂”的神情，开门见山地问。

卢修斯眨了眨眼睛，半天才反应过来：“我确实送过绮丽儿一枚戒指，是从我原本的世界带来的，作为她出色地完成了某项工作的奖励。这和你说的订婚结婚有什么关系？绮丽儿……不是喜欢梅耶西吗？”

安尼斯呆滞了有两秒钟的时间，才满脸错愕地惊叹：“啊……我以为……”

“以为我喜欢绮丽儿，准备付出陛下所说的那种……”卢修斯皱着眉瞥了一眼瑟兰督伊营帐所在的那个方向，“唯一的爱？”

安尼斯乖乖点头，还没能消化卢修斯刚才话语中所蕴藏的巨大信息量。绮丽儿喜欢梅耶西？那个人类？

“这么说起来，我确实很想了解，你说的订婚银戒和结婚金戒是什么？”卢修斯把一杯酒塞进安尼斯的手里，开口拉回了他的注意力。

“你真的不知道啊？”安尼斯再次惊愕出声，“当初西尔瓦娜给你启蒙的时候没有提过吗？”

卢修斯很耐心地摇头：“那是很重要的东西吗？”

安尼斯点点头，左顾右盼了一阵，才动作遮遮掩掩地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绒布的小袋子，倒出两枚镌刻有精致叶片的银戒指，展示给卢修斯看。

“这是你准备给西尔瓦娜的？”卢修斯凑近看了看，十分礼貌地并未伸手触碰，“很漂亮。”

安尼斯叹了口气，把戒指收了起来：“可惜一直没能送出去。”

“所以你们就还没订婚？”卢修斯抬手婉拒了另一个向自己提出邀请的女性，决定在这一刻弄清楚那个困扰自己的疑问，“订婚一定要这个戒指？”

“当两个精灵选定了对方，便会在成年后找一个双方家族成员齐聚的场合将婚约公布，并交换订婚银戒。所以，很多精灵都会选择在成年礼上公布这个消息。而当订婚时间满一年以后，他们就可以商定成婚的日期，并在最终的婚礼上收回自己的银戒，并互换一对金戒。所以，如果你看到有精灵在右手食指上戴了金戒指的话，那就证明他已经举行过正式的结婚仪式了。”

安尼斯的低落让卢修斯适时维持了一段时间的沉默，才以一种尽可能平静的语调问出他今天晚上真正想要得到答案的那个问题：“陛下……应该已经结婚了吧，但他似乎并没有戴着你说的金戒。”

“陛下？”安尼斯愣了愣，又重复了一遍，“瑟兰督伊陛下？”

卢修斯状似好奇地点点头：“你知道吗？”

“陛下……应该结婚了吧？其实戒指应该也不是一定要戴的。王后……”安尼斯又停顿了，思索了一阵，“但我并不知道王后是谁。”

卢修斯对安尼斯的回答一点都不满意。

即使是在莱戈拉斯突然说要离开的时刻，瑟兰督伊说起妻子的态度也显得讳莫如深。如果没有王后，自然不会有莱戈拉斯的诞生。但正是因为王后的存在不曾让卢修斯注意过，他才会在此时此刻才恍然觉得自己用一年的时间，闹了一个巨大的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