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皎白知道,如果他能多说一句话,能够不把什么事情都闷在心里,或许不会成为现在这样。
是他的错。
可是他也不知道怎么改。
他已经开始害怕和别人交谈。
男人临走前塞给许皎白一点钱,“以后有什么事记得找爸。”
他已经再婚了,有个两岁的女儿,一家和睦。
许皎白心里明白,嘴上应着:“好。”
从此父子俩再也没见过面。
孟媛在外学了些厨艺,变着花样的做饭,做营养餐,尽可能做到色香味俱全,许皎白终于开始长个子,闷在屋子里不出门肤色变得更白,因为害怕和别人长时间对视,目光从不停在某个人身上,长成稍微成熟的少年模样,竟有些冷漠疏离的味道。
暑假时许皎白找到了除画画以外可以干的事——看电视剧,看别人谈恋爱、接吻、告白,甜甜的恋爱剧,坐在沙发上一看一下午,困了就倒下睡,蜷缩起来,手掌不自觉护在脖子上,掩盖住伤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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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那道浅淡的疤,季横什么都没问,也说不出什么话来,他猜到这是因为什么留下来的。太阳底下无鲜事,他们都要在阳光里腐烂。
许皎白想了想说:“因为很丑就不想露出来,后来习惯了,不是故意遮住的……”说到末了没什么底气,不敢看季横。
那段记忆对他来讲已经很模糊,因为不愿回想,它们仅作为一小片阴影留了下来。
尽管烟疤淡得几乎看不到,他也知道没人会注意却还是把衬衫的扣子系到最上面。
他没有安全感,怕袒露出伤口。对于别人的靠近,既期待又害怕,想和别人说话又不想和别人说话。
是他自己的原因导致没人敢上前和他搭话。
他知道。
可是没办法。
他不想再那么疼了。
画室里太静了,许皎白有些坐立难安,想抬头看看季横的表情又害怕看到。
季横的手指忽然滑动,顺着锁骨抚摸那道疤,指腹粗糙的纹路按着细腻的皮肤。许皎白感到浑身发烫,不敢躲,只是颤。
“疼吗?”季横忽然问。
许皎白张张口:“……已经不疼了。”曾经很疼,现在已经不疼了。
季横不再说话,看着他,模样很认真,只看着他,眼睛落在他身上就没在移开。
许皎白怔住,无法忽视按在伤口的那只手,他应该表现的再排斥一点,就连许母都不太能见到他解开纽扣的样子。季横怎么能直接上手呢?
季横就是可以。
许皎白默认了,还特怂地不敢让他把手拿开。
季横的手离开他的锁骨,转而摸他的脑袋,把头发揉乱,扯过椅子坐在他旁边,手臂挨着手臂,给予对方热量。
季横停了停,好像在犹豫,但是没有犹豫多久,“我有个小名。”
“嗯?”
“叫季一一。”
名字不太符合季横气质,许皎白绞尽脑汁回:“挺、挺可爱的。”
“想笑就笑。”
“没有。”怎么敢。
“那你叫一声。”
“?”
“叫一声我听听。”
哪有逼迫别人叫自己小名的,季横太霸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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