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周晋珩一点儿也不担心,要是真出了什么事,那个便宜大舅哥早来电话教训他了,哪还由得他逍遥自在这么些天?
思及此,周晋珩又开始烦躁,不知这束手束脚的日子还要持续到什么时候。
洗漱完从冰箱里翻出半袋冻得邦邦硬的土司,对付着凉水往肚里咽,周晋珩边嚼边皱眉,心想小傻子在家还是有点好处的,至少咖啡热水24小时不会断,伸手就有的喝。
回到房间,再次瞥见躺在墙角地上的玩偶,周晋珩思索片刻,还是过去把它捡起来,掸掸灰,放回床上。
省得小傻子回来看到又哭,一哭就鼻子红眼睛红丑得要命,叫别人看见了又要说他欺负人。
家里没有保姆还是不方便,把脏衣服扔到洗衣机里,周晋珩从衣柜里随便拿了一套休闲装往身上穿,忽然听见手机响。
摸索半天,把手机从扔进洗衣机的外套里掏出来,看见“老东西”三个字,周晋珩脸色一黑,隐隐有些失望。
接电话的态度自是谈不上客气:“喂,什么事。”
“换号码了?”
周晋珩裤子拎到一半,单手没法系腰带,转身倚靠在洗衣机上:“嗯,不好意思啊,忘了告诉您。”
那头既然查到他的新号码,便不会在这件事上再跟他废话:“礼拜天带小晖回家一趟。”
“又家庭聚会?”周晋珩嗤笑出声,“你们也真是,有这个闲工夫增强一下业务能力,多拉点光明正大的生意不好吗?还是说又有什么阴谋,打算把我妹也嫁出去换钱?”
“混账!”电话那头的中年男人怒道,“你个臭小子,当初是谁同意拿人身自由作为交换条件跟易家联姻?现在混出点眉目来,就翻脸不认账了?”
“您所谓的人身自由,就是三天两头打电话来查岗吗?我还从没见过哪家公公这么关心儿子儿媳的婚后生活呢。”
吊儿郎当地说完,话筒里呼吸声粗重,眼看老东西真要动怒了,周晋珩话锋一转:“星期天是吧,我得先问问他有没有时间,人大画家也忙,您随意调遣我没问题,调遣他就不太合适了吧?”
挂掉电话,周晋珩长舒一口气,把衣服穿好,下楼时经过二楼拐角的房间,脚步顿住,犹豫片刻还是推开了半掩着的门。
这间是易晖的画室,面积虽小,里面却收拾得整洁,画板上支着一幅画了一半的人物画,旁边摆着一高一矮两把椅子,让周晋珩想起易晖时而坐着猫腰、时而跪着单脚撑地,捧着颜料板寻找合适高度的笨拙样子。
S市地处长江以南,空气湿润这一特征在背阴的房间里尤为明显,角落柜子上堆叠的画纸边角都有些翘起,纸面也凹凸起伏不甚平整,难怪他之前抱怨“画出来的画都变得不好看了”。
耳边冷不丁回荡起小傻子委屈的声音,周晋珩的心蓦地一软,想着反正没客人上门,不如把楼上的次卧腾出来做画室吧,那间房朝阳,画纸没这么容易吸潮。
回头再给他买几把高度合适的椅子,小傻子笨手笨脚的,万一在家里摔了……
正琢磨着,口袋里的手机又响了。周晋珩看也没看直接按了接通:“您老还有什么命令要下达?”
那头沉默两秒,说:“晋珩,方宥清回来了。”
周晋珩拿开手机看了一眼来电姓名,笑道:“杨成轩,我第一时间把新号发给你,不是让你打电话给我开玩笑的,上次那谁的下场你也看到了。”
“这回是真的,查到航班信息了,从M国飞来,五小时后抵达首都机场。”
脸上的笑意凝滞,眼睛却亮了起来。周晋珩外套都顾不上穿,一边给小林拨号一边换鞋往外走,接通后语速极快地说:“帮我订S市到首都的机票,一小时后的,快。”
同一时间的另一边,偏远的南方小镇,易晖正在为改签去首都的火车票头疼。
江一芒倒是异常兴奋:“不是要提前去找导师吗?再早两天去咯,反正我假都请好了,什么时候出发都行。”
易晖看着屏幕,筛选时间合适并且还有座位的班次:“可是妈妈有工作,时间要合理安排。”
江一芒噗嗤笑了。
易晖扭头,疑惑地看着她。
“我觉得你最近一天一个样,变化忒大了。”江一芒露出欣慰的表情,“前几天还在说‘吃饭饭’、‘洗澡澡’,今天就知道‘合理安排时间’了。”
易晖猛一个激灵,以为露馅了:“我我我是听妈妈说的。”
“我就随口一说,你紧张啥。刘医师说现阶段你发生什么样的改变都不奇怪,让我和妈妈多照顾你的情绪呢。”
易晖松了口气:“哦,哦,谢谢。”
江一芒笑得花枝乱颤:“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可爱。”
易晖暗自琢磨了下,把这句话判定为真心实意的夸奖,脸腾地红了,又引来江一芒捧腹大笑。
因为易晖在劝服江雪梅把小女儿也带去首都的过程中发挥巨大作用,或许还有剪了头发的关系,这两天兄妹关系突飞猛进,江一芒白眼不翻了,说话不刻薄了,有好东西也知道跟哥哥分享了。
好不容易把车票搞定,江一芒叫住易晖:“欸,先别走,看看这个。”
她神神秘秘地把门关上,从书包里掏出一台相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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