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想要你陪着,做师父的,就是想知道你一切都好。
幕遮今天搭错了一根筋:“那个,我以前把你关在房间里写簿子,你没恨过我啊?”
云离省去了思考,淡淡道:“没。”
“……”
云离:“但我倒发现,练的那些簿子,好像都没必要。”幕遮抬了抬眉毛:“怎么?”云离道:“司命兴许是世上最清闲的神仙,其实什么都不用做,揣着镜子各大仙境到处跑,只管伸手要仙银就行了。”
“不对。”
幕遮回答得极果断。
云离竟然颤了一下,听她道:“如果你拿到一本命簿,一开始就什么都不写,不种‘因’,哪来的什么‘果’了?到时候仙君天神们看你的戏,该看什么?看人睡觉做梦不成?”说到睡觉,幕遮打了个哈欠,接着道:“你又哪来仙银吃饭?靠罚款不成……”开启“师父模式”后,幕遮也忘了刚才在感伤什么了,一直训到云离听不下去、把铜镜硬塞回了纳袋。
抬眼看天色,已经不早了,苏瞳还没回来。
罗榕扣门道:“云公子,要不我们先吃?”
云离应了他,正要去帮忙烧烧菜,却顿住了。今早尉迟府来人请苏瞳去吃中饭,尽管尉迟令确也喜欢找他聊天、以前经常派人来请,但今天这“中饭”未免吃得太久了。更何况,妻子尚未调养过来,自己又被贬至低位,尉迟令这阵子哪有心情“聊天”?
而且,苏瞳这次走之前偏偏只说监察府有人请他过去,云离是正午饭点才从罗榕那里知道,苏瞳去的竟然是尉迟府。
云离从墙上摘下剑,冲出门,跟罗榕说他不吃饭了。苏瞳赴的,显然是不希望他知晓的鸿门宴。
尉迟府前停满了马车,大门敞开,就算云离不用隐身符咒,也能轻而易举地混进去。
今天尉迟令的岳父岳母来探望女儿,本来做足了心理准备,但在见到尉迟明霜的那一刻,还是无法接受眼前的现实。他们看到女儿、触摸到女儿的手的瞬间,有种被冰封的感觉,再然后,听到明霜不带感情色彩的声音,便再也忍不住,摔翻桌子椅子,令下人把京城里能请到的巫师、医师都请来。
但已经过了那么多天,并且尉迟府和国师府紧紧相邻,尉迟明霜的“病”若有痊愈的可能,早就该痊愈了。
尉迟明霜才没有疯、才没有大病不愈,她只是向没有听过她真实想法的人,第一次完整地表达了自己的内心而已。她用不加修饰的语气和语言,同从充州赶来的父亲母亲聊了一会儿天,然后不知为何,尉迟府的仆从就被踹出去请巫医了。
前来诊断的巫医,若是第一次见到明霜姑娘,只会安慰她父母说姑娘的起色很好,姑娘心中若是不畅,在家静养几日、不见外客便可。结果是,医师巫师一批批地来,又一批批地被轰出去,尉迟明霜兀自以最自然的状态坐在椅子上,偶或想起什么话题,要和父亲母亲谈天,却见得父亲母亲连连退却,直到她觉得无趣,闭了口,两位一夜间白了头的老人才再小心翼翼地靠上来。
尉迟明霜从未像现在这么舒服过。活人的思考方式太让人心累,她而今被千万人唾弃过后,突然发现自己可以心安理得把这种思考方式摒弃了。有个上了年纪的老巫师,对她父亲母亲说,明霜姑娘处在半死不活的状态里,可能清醒不过来了;说完这句话,老巫师被扔出了尉迟府,后来又被捡回来,挨了一顿棍子,差点折掉腿。
听闻了老巫师的遭遇,心明的人都不说真话了,觉得还不如夸赞明霜姑娘起色好。
巫医们相互告诫,于是,待得他们从尉迟府大门走到明霜姑娘的房间,不管在行医历程中持续了多少年的真心实意,都暂时替换成了虚情假意。
一个纯粹的尉迟明霜,一群有话难言的京城巫医,一对掉在噩梦里的年老夫妇,一帮不知道在忙什么的尉迟府仆从。
尉迟府的氛围诡异非常,所有的一切都脱离了日常轨迹,空气被莫名其妙的阴暗气息压缩成一小块,只够维持尉迟明霜一个人正常呼吸。
尉迟令不在。
苏瞳也不在。
云离觉得自己也掉进尉迟府中粘稠的空气了。
“破剑”嗅到了什么味道似的,在云离腿上拍了几下。他忙把铜镜取出来,只见镜子里面出现了一颗巨大的树,树下坐着的,正是他要找的两个人。关心则乱,他在尉迟府里绕了这么大圈,没见到人影,竟然没想到问问观清镜人在哪里。
镜子所指示的,又是那棵树。
时间往前移,观清镜中昏黑一片,什么都看不到。寒冬天里,皇宫的莲池已经封冻了;云离与其花力气把冰凿开、求证罗榕的话,不如思考思考,结界可能被尉迟令移到了哪?
……
罗榕还说过,有个姑娘求救的时候,拉了他一把……在嘉辉划给苏瞳的宅子外,拉了他一把。
第七十一章
罗榕正在起灶煮饭,脸上粘着柴灰,没来得及擦干净,就被云离拉到门外去了。云离问他当时在哪看到的第一个姑娘,罗榕指了指石阶,道:“就是这里。但当她跑到这儿的时候,就不见了。”说着,他又站到人“不见了”的位置上,再把地面指给云离看。
空无一物。
云离:“你跟踪她们时去的地方,要怎么进?”
罗榕意识到出了什么事,不敢多问,只道:“当时她们好像被什么东西驱赶着,跑着跑着,就撞进了一扇门。不过那扇门的位置不固定,等我出来后想再进去看看,已经看不到门了。”他吞了口唾沫:“云公子,到底怎么了?这事儿不是早完了吗。”
嘉辉不让这事完,这事就永远完不了。
云离:“苏瞳不在尉迟府……尉迟令也不在。”罗榕眨眨眼:“听说今天尉迟府不安宁,说不定尉迟大人他带着苏公子上酒楼了。”云离现在想杀人,对谁都不客气:“你见过京城哪个酒楼里长着棵大树吗?!”说罢他又烦躁地补充:“再者,岳父岳母来看女儿了,他尉迟令领人去喝酒,说得通?!”
云离也是无奈,不知道接下来能做什么,才停在原地和罗榕解释一通。罗榕愣愣地伫着,也不怪他理解不了云离为何着急,毕竟一直以来,云离对尉迟令的警惕心,完全是出于他自己的直觉。不说认识他不久的罗榕,就是筠瑶,甚至幕遮,都理解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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