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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来到这里之前他就已经想过，不论是用什么方法，不管究竟发生什么，就算没有办法再用钟驿的身份和他生活，只要能够让他好好地活着，开心的活着，他可以永远用机械的面貌照顾他保护他，只要每天能够见到他就够了。从来的那时候起，他就没有想过要回到属于自己的时空。

因为那里已经没有他的时颜了。

但现在——

他回想起自己与K74系统里那人的每次对话，心里似乎有两个声音在不断地辩论着。

他还记得刚确定K74系统里有自主意识的时候，是K74故意关闭房门阻止了小时颜和少年钟驿见面。而后来两人通过文字联络，通过对话联络，再到慢慢试探，现在想起来，其实那时候对方就已经流露出了太多的破绽，而他却因为挂心着小时颜所以并没有去注意。

对方用军部雌虫862号的身份让他放下了戒心，所以有些事情他才没有去怀疑。

如果最开始没有那重身份隐藏，他会发现很多不寻常的地方。

对方既然不是军部的雌虫，为什么他对军部会那么熟悉？对他会那么了解？

为什么对方会下意识地叫出他的名字，而不是称呼将军，为什么对方知道研究所里那么多的事情，为什么他非要阻止少年的时颜和钟驿见面……

那么多的疑问，他竟然都忘记了去追究。

对方分明是来自和他同样的时空，却不是真正的862号，不是军部的雌虫，也不是里骇族人，联系着对方刚听说军部计划时的反应，还有故意套话的说辞，钟驿有理由相信对方其实根本就不清楚什么军部计划，他是在自己把计划说出来之后才顺着他的话编造出了那个假身份。

既然是这样，对方很有可能是在某种因缘巧合之下，通过他不知道的方式来到这个时空的。

钟驿想了很多，他知道自己不该想不该有期待，但希望一旦滋生就在心底疯长起来，根本无法控制，几乎要让他整个人沉沦其中。

对方了解他，了解整个研究所，对方知道知道每个人的习惯，甚至知道研究所后方的那片空地，那个只有时颜自己才知道的地方。

真的是巧合吗，还是……

他已经很久没有过这种紧张情绪，他怔怔地站在原地，视线没有落处，他想要看一看对方，但转念又想起来对方的系统包括了整个研究所，自己看不见他，但却又每一处都能看见他。

钟驿抬起头，双眼对上了角落里的某处监控镜头。

这时候K74的机械音再次通过网络传了过来，对方还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没有见到少年钟驿和时颜的归来，于是保持着情绪普通的关切问道：“找到人了吗？”

不过是普通的一句询问，这次传达在钟驿面前，却变成了完全不同的感受。

“找到了。”机器人钟驿回应着他，无意识地重复着自己的话，“找到了。”

K74那头的回应依然平静，金属的合成音有种距离感：“你没有和他们一起……”

钟驿原本以为自己有足够的定力和耐性，但等到这个时候他才发现自己根本没有办法装作没有任何异常的和K74对话，他没等对方说完就打断了这场对话，急切却又顾忌着什么似地问道：“颜颜，是你吗？”

第38章

“颜颜, 是你吗？”

在听到机器人钟驿说出这句话之前, 时颜其实是有所预料的。

毕竟在这之前钟驿就已经对他的身份产生了怀疑, 他从说出那个地方就猜到了钟驿可能会有所联想, 而后面机器人钟驿回来的时候表现异常，显然是发生了什么发现了什么，所以才会是这样的反应。

他以为不管发生了什么自己都能够从容的应对，直到他听见这句话从机器人钟驿的口中传来。

这段时间里他听太多人说起过“颜颜”这个称呼，但所有人叫的都是现在这个时空里只有十五岁的时颜，而只有现在, 他知道机器人钟驿说的不是小时颜，而是自己。

这个久违的称呼让时颜产生了种错觉, 似乎这里不是另一个时空, 似乎他成为了那个十五岁的时颜，而钟驿也不是后来的星盟元帅, 只是个普通的学院学生。

两个人还住在这里，所有人都还在，什么都还没发生。

时颜沉默了下来。

而时颜的沉默却让钟驿的心情渐渐平静下来, 他从试探到确定, 不过只用了片刻的时间，接着他再次开口：“颜颜。”

这次已经是确定的语气。

这个时候再否认好像已经没有了意义，时颜终于轻轻“嗯”了声算是回应。

而也就在他回应的下一秒, 研究所的大门被打开, 钟驿已经背着扭伤了脚的小时颜从外面回来了。

两人的对话被打断, 机器人钟驿默然缩到了角落里, 而K74系统里的时颜却被少年钟驿叫着联络了外面还在寻找的戚所长等人，接着又替小时颜准备绷带和药，折腾了好一会儿才算是结束。

戚所长等人终于也从外面回来，大家围着小时颜关心，研究所里顿时热闹起来，而直到大家都各自忙碌，时颜再也没有别的事情需要操心，他才终于不得不再次把视线转向角落的机器人钟驿。

钟驿抬头正看着房间里的监控镜头，以时颜的视角看去，他就像是在和自己对视。

时颜怔了怔，低低地说了句：“钟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