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滴滴。
“你舒服就好。”微波炉的提示音将程默自尴尬的境况中解救出来,“那个,你喝吗?牛奶。”
“成年以后我就再没碰过这玩意儿。”应旸嫌恶地抬了抬下巴,“不过你要是喂我的话,我倒不介意尝上一口。”
程默往杯里加了半匙蜂蜜,轻轻搅拌均匀,抿上一口,好像从中汲取了婉拒的力量:“……那算了。”
应旸倒不在意,只是展臂往他肩上一搭,突兀道:“你看,我说得没错吧。”
“什么。”程默端着牛奶,不自在地耸了耸肩。
“我不是说过么,你要是跟了我,我能把你宠到天上去。”擦去程默唇上的奶渍,应旸自然地舔了指腹一下,脸上露出追忆的神色,“现在都学会顶嘴了,以前你可不敢这样,就连话都说不利索。”
听他提起“以前”,程默无言地低着头,眼睛几近埋进杯子里,牛奶的热汽渐渐模糊了视线。然而这次不等他失神,颈侧突如其来洒上的呼吸即刻便将他的注意拉了回来:“干、干什么。”
应旸拉开他的领子,在他颈上深深嗅了一口。
“确认一下。”
程默很是不解,仰头躲开一些,攥紧领口,眼里无可避免地流泄出一丝慌乱的意味。
“看看你身上的奶香究竟是沐浴露的味道,还是因为你爱喝牛奶。”
“哪有……”程默自己并不觉得。
“有。”应旸不容他分辨,指尖往杯底一推,催促道,“快喝,喝完洗澡,老子困了。”
“你可以先睡。”
声音闷闷地从杯口中传来,别说程默今晚并未打算和他同床,即便他们真在一起了,也不需要应旸特意等他。
可应旸就是这么蛮不讲理:“你再说我连澡都能亲自看着你洗。”
程默太久没再尝过语塞的滋味。毕业至今,他一直在A市一中任教,只带心理一科。三年时间,足够他学会在讲桌上游刃有余地施展了,哪怕是班上最皮的孩子,到了他面前也会安安分分夹起尾巴,乖得能逆毛撸。
可凶,可严厉。
只是一遇到应旸,他就不由自主打回原形了。
毕竟那股牛逼哄哄的劲儿全是从应旸那儿偷学来的,假如现在转过头来冲他拧眉压眼,那不是班门弄斧、贻笑大方嘛?!
不嫌丢人的。
加紧速度喝完牛奶,程默洗了杯子,给蛋蛋加上夜里的口粮,本以为进了浴室就能暂时摆脱应旸的影响,谁知洗手池里泡着的黑色三角布料却让他眼皮一跳。
“你……为什么把内裤丢在这里?!”
“等你给我洗啊。”应旸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丝毫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对。
程默终于忍不住回头瞪了他一眼:“你伤的是头,又不是手!”
“这和我伤没伤到手有什么关系?”应旸却比他还无辜,“不一直都是你洗的么。”
“我……”程默觉得应旸相较于失忆,更像是精神错乱。既然和他说不通,那就别怪他缺德一回了,“你记错了,分明都是你洗的。”
谁知应旸非但没有怀疑,反倒积极得很:“行,那你脱了,我看看是不是那个手感。”
论脸皮的厚度,程默怕是这辈子也赶不上应旸分毫。
于是这场关于内裤洗涤权归属的争执最后还是以程默将人轰赶出浴室,发泄似的揪扯着裤料搓洗干净而告终。
不自在地冲完澡后,程默鬼鬼祟祟地溜去厨房旁的小阳台,将手里两条稀少的布料分别晾夹起来,一黑一白,黑色那条的尺寸在肉眼度量下足足大了两圈。
脏衣篓里的衣物一股脑倒进洗衣机,伴随着滚筒的运作声,程默偷偷捏了捏自己的腰,再次嫌弃起自己过分消瘦的身板。
A市位于台风多发区,前阵子“风王”驾临的时候,他忍不住出门倒了个垃圾,结果居然被吹出了几米远。
可他就是怎么吃都不胖,要增重估计也只能通过运动一途。
偏偏他不爱运动。
真是一个难解的命题。
“发什么呆呢。”一来二去地把人呼醒,应旸自觉快赶上闹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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