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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这些年，我一直在问自己一个问题。天脑的统治对我们来说，到底意味着什么？”

伊梵洛知道，这句话出口，坚决用户天脑的派别就疯了，但这些都不重要。

“外星生物和异能者突袭神机国，我们一直有用的组织就失去了效力。大部分军人都担忧害怕，没法用理想的状态保家卫国。甚至，保家卫国这个词对他们来说，在被突袭之前都是空话。”

“我们反抗，恐惧死亡，畏惧流离失所。然后我们不断鼓励将士，别畏惧死亡，却没告诉他们为什么而战。为什么呢？因为多数人骨子里就不是从一开始就准备抛头颅洒热血的军人。”

“我们和亲人早早分开，各为自己谋生，我们缺乏亲切的伙伴关系，甚至对于伦理反对的人体实验，我们接受度良好，只要实验台上的人不是自己。”

“这样的我们，当要为身边的人起身而战时，第一时间想到的是什么？是自己还没研究完的成果，还是没了天脑体系之后一生愿望无法实现的损失？”

“我们在天脑制定的社会规则下，能守护的就只有这些？人生就仅此而已？”

“我想不是的。”

“我们很少仇视，那就不以仇视为动力，我们有很多人看见异能者就打哆嗦，怕死得不行，那当然也可以躲在后面，因为我们选择从军，当初本就不知道也不认为会面对这些。”

“那么我们还到底为什么而战？怎么看我们都根本没有理由为身边的人而战。

“有人说爱神机国，却说不出爱在哪里。”

“其实在这样的国家里，我们只能爱自己。如果有一天，我们被迫踏上异星的土地，会想念神机国干净无尘的金属地面，会想起自己研究了一半却再也没有用处的项目，看见景物时想到的也是维纳斯星传来的诗歌，没有其他人能懂我们的审美，我们的生活方式，我们的理想和梦想。”

“这才是我们应该捍卫的理由，不是其他的什么。我们是为了自己还没完成的理想，我们还想在神机国的体制下生存，当看到不同的风景能和身边人谈论诗歌相视一笑，这才是我们一直没发觉的东西，是我们真正为之战斗的理由。”

“这些就是天脑带给我们的值得珍视的东西。”

“如果你们整理好思绪有动力一战了的话，我有解决问题的具体方法。八年来我一直搜集资料，寻找外星人的线索，对异能有十足的了解。所以，我需要你们听从我的指挥。”

反对声绝对不低，但伊梵洛知道重新定义动力的重要性，神机国军人被赶鸭子上架，哪有那么多现成的支撑自己拯救世界的信仰，他们只是害怕着硬起头皮顶上。这些话说完，足够让多数人在茫然中找到生存意义。

但是，还不够让他被信服。

伊梵洛垂眸，在下方对靡娅招招手，“我知道我没有做出完美的决定，没能让神机国万无一失，也不方便解释这些年做了什么。但眼下请务必相信我，如果没有我掌握的情报，神机国会很快沦陷，一切会失去意义。我只有一种方法，证明我绝无二心。”

靡娅从密封箱中抽出一剂药水，抽入针筒，递给伊梵洛，红着眼圈转过了头。

“过去很多人无法接受最高寿命维持在六十岁左右，于是做了改变体质的药剂，被列为禁药。这些药初看能让人恢复年轻，实则压缩生命力，倒成了让身患绝症的人享有三十年健康寿命的用处。”

伊梵洛撸起袖管，将药剂打了下去，冰冷的液体注入血管，“今年我二十九岁。我将用剩余一年的寿命，倾尽所能，守护我们的谋生之所。”

他盯着所有人，一点一滴将液体推到了底部。

——

“今年我二十九岁。我将用剩余一年的寿命，倾尽所能，守护我们的谋生之所。”

一点一滴将液体推到了底部。

第142章 终卷6

效果并未超出伊梵洛的想象, 但确实将军人的心团结一致, 包括一部分新势力的人也主动联络他, 愿意团结对外, 暂时将珀尔纳特的命令放在第二位。

伊梵洛下达部署后，带一队人上了神机大厦的楼顶，尽管神机大厦也遭受袭击，伊梵洛还是确信透明晶石所在的位置最为安全。

寿命仅剩一年，可不这样做，什么也救不回来。无论是神机国, 还是他向弗里德承诺过的嗔妄星。

至此，他竟觉得太值了, 比受到追捧却是个不断退缩的懦夫的大半生值多了。

一众船舰升空, 伊梵洛打算拆掉神机大厦的晶石，制成武器暂时抵御袭击, 却在空中怔住。

神机大厦顶层中央有一个黑点迎风而立, 是德蒙。

……他怎么可能在这里，自己明明让他去赵万里所在的地方，安排赵万里送他去维纳斯了啊。

伊梵洛靠近他, 知道德蒙肯定也被其他人发觉, 伊梵洛靠近顶层时干脆开门跳了出去，堪堪落地走向德蒙。

“你怎么在这里？”无论是被珀尔纳特还是被天脑的人发现，面临的都可能是被解剖的危险。

德蒙远远向他微笑，楼顶风特别大，他身体虚弱, 一向顶天立地竟被吹得微微摇晃。

“伊梵洛，不，蓝鹰。我想好了，绝不耽误你，如果天脑和外星人有联系，我想我会和你一样，不让自己被外星人控制。”他走向伊梵洛，“可我现在什么也做不到。现在你的地位不保，我可以被你的人抓住，以巩固你的位置。”

话未说完，早已发现异样的军人们就抵达了顶层，德蒙像期待如此，微微一笑，语速快了几分，“伊梵洛，这算你欠我，我只有一个要求。无论天脑下的是什么决定，也无论你能否扳倒天脑，我希望你……我请求你放洛洛自由。”

他扫了一圈指向他的枪口，“如果最后只能靠解剖我得到对抗莱茵的方法，”他指向自己的心脏，“那么我有预感，那枚红色晶石就在这里，不过……答应我，这颗心脏只能由你来取，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