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彦微微蹙了蹙眉毛,似乎纪柴真的与别的女子厮守一生。
“我希望他过得好,过得开心,可就是不希望他身边有别人。”穆彦继续道,“明白了自己的心意后,再也没法骗自己。”所以,就选择直面这段感情。
小晨低着头,咬着嘴唇不说话。他在想,他也时时希望掌柜的过得好,过得开心,可从来没想过有一天掌柜的身边会有别人。
穆彦这么一说,他猛然发现,他的掌柜的年岁已经不小,又那么优秀,迟早会娶妻生子。
小晨的脑海中马上出现一副画面,也是这样的下雪天,一座温暖舒适的房间里,掌柜的
和他贤惠美丽的妻子说着悄悄话,时不时地笑出声,一个半大的孩子坐在旁边玩儿着。
他站在一旁伺候着,看着这和谐、美好的画面,他也笑了。
心突然疼了一下,看到这样的画面,他真的会笑吗?
小晨突然发现,他就像穆彦刚才所说的那样,不希望掌柜的身边有别人。
这个发现实在是太可怕了,小晨眼里闪过一丝慌乱,身体微微颤抖,也不知是冻的,还是怎的。
“可是,可是你们终究都是男人。”小晨自欺欺人地道,他想让穆彦告诉他,两个男人在一起是不对的。如此,他这一颗跳动的愈发剧烈的心方能平静下来。
“小晨,你说两个男人为何不能做夫妻呢?”穆彦似乎知道他心中所想,偏不顺着他的意,想将他逼到绝境中。
“世间万物,阴阳相合。天为阳,地为阴;昼为阳,夜为阴,男为阳,女为阴。男女相合,方为正道。”
又是正道,这个词穆彦近来听得有些多啊。
穆彦道:“自古以来兴衰交替,没有什么一成不变真理。就拿这历代的朝代来说,哪个打得不是顺应天意的旗号?哪个不是说会永世长存?可这朝代,最长的也不过数百载。可笑的是,某些朝代的开国君主本身就是个乱臣贼子。难道说他叛国弑君,也是正道吗?”
小晨说不过他,脸涨得有些红,停顿了一会儿又道:“可是总抵不住旁人的风言风语。”语言是最致命的武器。
穆彦叹气道:“你不得不承认,总有那么一群人喜欢多嘴多舌。你若穿了件白衣裳,有人会说白色不禁脏;穿了件蓝衣裳,有人会说蓝色不适合你;穿了件灰衣裳,也有人会说太过老成。哪怕你将世间色彩全都穿了个遍,只怕也没有一件让所有人都满意的。你又能如何?难道要不穿衣服吗?”
小晨低着头,看着落在脚面上的雪,不知在想什么。
“人生不过数十载,我愿与相爱之人相守一生,却不愿孤寂的抱憾终身。”穆彦道,“小晨啊,活在别人眼里的人,是最悲哀的。”
雪下得大了些,小晨抬起头看着面前这个人。纷纷扬扬的大雪下,穆彦长身玉立,雪落满衣襟,整个人看起来与平时多了些洒脱的味道。真是如诗如画。
小晨心想,只怕不是这雪成就了穆彦,却是穆彦成就了这雪。内心洒脱的人,映衬着周围的事物也变得洒脱。
可是他自己呢?小晨又想,一开始他问穆彦为何会与纪柴在一起,只是出于好奇的心理。可穆彦的一番话,却搅弄了他心底那潭平静的湖水。
不知为何,掌柜的身影总是在他脑袋里徘徊,甩也甩不掉。他对掌柜的到底是什么感情?真的仅仅只是主仆间的情谊?
除了主仆间的情谊还能有什么,他自嘲地笑笑。不对,还是不对。他骗不了自己,他就是不想掌柜的会有另外一人与之相伴。这,恐怕不仅仅是主仆间的情谊了。
为了防止自己再胡思乱想下去,小晨努力地把思绪从脑海中拉回来,看着穆彦道:“穆公子,之前是我浅薄了,听君一席话,茅塞顿开。”
穆彦看着不远处的柳树,树枝已积满了皑皑白雪,有些雪从树梢上滑落下来,惊起一片白雾。
纪柴拿着一挂鞭炮从屋里出来:“小彦,屋子都收拾好了,你去看看哪里有不满意的地方。”
穆彦掸了掸他身上沾染的浮灰,柔声道:“辛苦你了。”
“不辛苦,不辛苦。”纪柴乐呵呵的,整个人都喜气洋洋,他将穆彦的双手紧紧包裹在自己的掌中,放在嘴边哈着气,“外面冷,冻坏了吧。”
“不碍事的,”穆彦笑道,目光又落到他手里拿着的鞭炮上,“去把鞭炮放了吧,咱们好回去。”
纪柴把鞭炮放到地上,点燃鞭炮,鞭炮噼里啪啦地响起来。纪柴跑到穆彦身边,从后面捂住他的耳朵。
两人笑着看着噼啪作响的鞭炮。
一旁的小晨看着两个人,突然觉得,只有他们最适合彼此。看来男人与男人相爱,并不是那么的难以接受。
在最后一声炮竹声过后,三人回到了屋子里。
屋内已收拾的干干净净,整整齐齐。大厅的那张桌子上,还摆着一盆开得正艳的鲜花。
“那是我爹特意去给我爹爹买的。”邱岳得意洋洋的道。
纪柴还有些怪不好意思的,拍了邱岳脑袋一下,就去了厨房做饭。
穆彦本要和他一起去,纪柴却道:“我最近和李师傅学了不少手艺,你们就等着吃吧。小晨还在这里,你陪他就好。”
穆彦没再坚持,与小晨坐在大厅里。椅子上都被纪柴精心放了一个小垫,坐起来不硌,又暖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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