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使者面前,齐轲一手将圣子放下地面,双手一推,圣子趔趄前驱,喘着粗气一把打开齐轲的双手:“你这贼人,何德何能待我如常?”
使者不失礼节地上前恭迎:“圣子,族长请您去乘心殿一叙,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这快半年了,您不在族内,那可叫一个人心惶惶。”
圣子冷哼一声:“无非是装模作样,他云瀚舟若是将我视为挚友,那便不会出手暗算我。”
使者谄媚讨好道:“怕是圣子同族长有误会才会生此嫌隙,有些事情不当面讲清楚,恐怕误会会越来越深。”
“呵,有误会?有误会他派此贼人前来羞辱我,让我堂堂圣子沦为一个个比狗还低贱的玩意?”圣子冷冷瞪着身旁的齐轲,身旁寒意四起,“让这条狗滚远点,我不想见到他。”
齐轲听言,剑眉紧紧皱起,就算这不是真正的白时琛,这几句话也如怨恨的种子埋在了他心中的最低层,生根发芽,拽着他的心万般疼痛。
使者冲着齐轲挤眉弄眼,暗示他赶紧退下,齐轲不甘心地退到一边,口中大气不敢出一声。
圣子高傲地努努嘴:“带路,他不是要谈?那便随他去,我倒要看看他能谈出什么花来。”
☆、第五十章
圣子在众人的注视下踏入乘心殿大门,明亮的屋内燃着盏盏油灯,许久未见的云瀚舟负着双手站在族长交椅边,听见身后的声响,这才不慌不忙地转过身来。
长坷族两位掌权人相见,明面上虽然挂着笑容,暗地里却燃起刀光剑影的火花。
云瀚舟步入中年,他的脸已不如年轻时那般刚劲有力,额上与眼角边的皱纹暗示着他青春不再,然而这并未消除其嚣张的气焰,那一张与云崇裕有着几分相似的脸上挂着轻佻的笑容,使人心生寒意,不然招惹。
齐轲紧随圣子身后,时刻提防着云瀚舟对他有所动作。
云瀚舟眯着眼望着台下的圣子:“圣子殿下别来无恙,近半年不见,可让我这老家伙好找。”
圣子心中虽不愿多说,但在众长老面前还是不要失了礼数为好,他扬起嘴角回到:“族长这番多礼了,没想到半年不见,您大人又长高了,我这平平小辈恐怕要俯视您了。”
云瀚舟不屑地瞟了他一眼,缓缓自台上走下,浑身上下打量着这个白袍包裹着的年轻男子,他身旁环绕着金黄的神树之力,气息纯净,确实是圣子本人没错......他本就没安好心,圣子明目张胆地来到他的地盘,哪能让他简简单单离开此处?
“圣子此次颠沛流离,莫怪我不懂规矩......可是我倒是想知道,你这圣子如何不是齐轲随便抓来的上古术士,为的就是敷衍我这把老骨头,人一老了什么都容易多想,不如......”云瀚舟伸出手轻轻拂上那纯白无暇的皇袍:“不如圣子殿下将面纱揭开,让我们在这儿的长老们好好看看,您到底是不是九代。”
圣子冷笑:“怎么,您连自己养的狗都不信?还是说您认为暗地里派人杀我万无一失了,站在这的不可能是个死人?”
云瀚舟面色如常,他挑挑眉:“我只是多有一颗提防之心罢了,没有不信任齐轲门主的道理。”
圣子深吸一口气,抬起头与云瀚舟对视,绯红的双目之中流露出一丝嘲讽。云瀚舟见人脸色大变,兀地出手掀开圣子头顶上的白色兜帽,随着那一头长发散落而下的,还有静静贴在他白皙面颊之上的一层薄纱。
“你......”云瀚舟咬着牙,发自肺腑地笑出声。
白时琛一步步走上族长交椅所在的台阶之上,狂风席卷整座乘心殿,扑灭了油灯之上的红色火光,大门紧闭,偌大的主殿之中只有自木板缝隙之间泄入的点点阳光。
神鸟展翅,红羽好似燃烧的烈焰,由其喉中发出一声惊天长鸣,伴着白时琛广袖一挥,一道火墙应声而起,烈烈红光照亮了阴暗的大殿,死死将长老们与云瀚舟包围其中。
齐轲睁大了双眼,他心情从未如此跌宕起伏,站在这的本应该是秦琅睿才是,怎么召唤天都与云瀚舟对峙的会是时琛本尊?什么时候调包的?他不是让白时琛老老实实在小木屋里等他回来?
齐轲满脸的惊诧映入白时琛双眼之中,圣子浅浅一笑,火焰照耀着他的脸庞,这才是正主该有的表现,大气而豪迈,严肃而正经,给人无法触及的错觉。
“齐轲,过来。”白时琛对着台下的齐轲伸出手,“见风使舵是人之本性,你说说,该向谁效忠?”
齐轲踏过火焰,像是虔诚的信徒朝拜心中的信仰一般,每一步都走得包含深情,他的眼中倒映着素白的声音,朝思暮想的面容刻入心血之中,与他融为一体。
他不由自主地撩起下摆,双膝跪地,毕恭毕敬地握住白时琛纤细而苍白的右手,白时琛的指尖靠在他的眉心之上,冰凉无比。
“夜影门门主齐轲,忠心日月可鉴,此生唯效忠神树与圣子,圣子在故我在,圣子亡亦我亡。”
白时琛低垂的眉眼微微扬起,他不怀好意地望着云瀚舟:“在齐轲的眼皮子下你想与我作对,未免太瞧得起你自己了。”
云瀚舟咯咯笑了起来,他对此结果并不意外,齐轲与圣子无非就是做戏给他看,只不过圣子有胆踏入长坷族半步,他就敢动真格让他插翅难逃。
他有的是时间与这不受控制的小娃娃僵持,以他多年的阅历来看,二十多岁小娃娃的脑子无非就是情与爱的角逐,圣子无论如何也是个人,他有弱点,有人性,他耗得起,也赌得起。
“派出去二十多位精卫,一夜之间杳无音讯,不用想都知道是齐轲干的,我以为他会优先保住你,带个假货过来糊弄我,没想到啊没想到,你居然亲自回来了。”云瀚舟展开法印,所在之处黑雾四起,魔气蔓延在闭锁的空间,呛得人喘不过气来。
齐轲紧紧护着白时琛,大幻帝身上的铭文蔓延至颈边,青筋凸起,他像只蓄势待发的雄狼,只要猎物有了动作,他便会毫不犹豫地飞扑上前,咬住猎物的咽喉,至其毙命。
白时琛上前一步,一手紧紧抓住齐轲的小指,他其实并无底气,长坷族灵脉受到污染,他已经无法通过灵脉汲取神树之力,也许这乘心殿的第一步就要变成一场血战,他需要有人能够镇住他,这样才能做好与云瀚舟一决高下的准备。
齐轲察觉到他的小动作,大手一转,两人十指相扣,手心的温度传入白时琛身体之中,血脉相连的契约无时不刻提醒着他们,他们之间的默契已经过了二十六年,这一战不可能输。
一位是凡人之中最上位的大幻帝,而另一位则是上古术士中最上位的神树化身,无论如何也不会输给一个凡人族长。
“云瀚舟,我们之间是该有个了断了,从我上一生开始,就应该和你正正当当地做个了结。”白时琛手中业火燃起,气焰上的威压丝毫不输台下屹立着的族长,权力者与权力者之间的对抗,往往是最令人恐惧的。
云瀚舟风度地一挥长袖,黑雾逐渐成型,一条巨蟒吐着红芯,琥珀色的眼眸紧紧盯着比它脆弱许多的圣子,庞大的身躯冲破年久失修的屋顶,云瀚舟越过其身,手中持着一把雕花长弓,粹着毒的箭心对准不甘示弱的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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