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谦听着身后人不断说着这些不可思议不像是他会说出来的话,那些语句随着景言散发的热气扑到他的背上。陆谦觉得好像被烫伤了,又像是这些话都太有重量让他无法承受一般。他扶着窗台,身体控制不住地轻微颤抖。
他很想扭头看一看景言,景言自己或许不知道,但他能感觉他眼里的泪珠就这么一点点晕湿了他的后背。陆谦想和以前一样把他抱在怀里擦一擦他的伤心。
但一切无法和以前一样了,不论陆谦怎么阻止他还是坚持着把那些话了出来。他觉出一阵无力和头痛,景言也许是不知者无畏,在别的年轻人都已经了解尝试过这种感情的时候,他才慢慢地学会伸出触角去感知它。
但陆谦自认为不能承载他人生的第一份喜欢,他也不能让景言就这么随意地把这句话送给自己。他强行转过身,把景言从身上扯开,把他推到更远的地方。
“林景言,你是不是听不明白我说的话?我看在老师的份上照顾你收留你,把你一直都当自己家人,对你没有别的感情。你非要胡思乱想我没办法,也不可能接受。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陆谦说出收留这个字眼时心里颤了一下,他知道自己早已不把景言当作老师留下的责任,但他必须硬起心肠说这些他自己也搞不明白真实想法的话。
他没有看景言,面无表情从他身边走出去。景言站在原地感受到房间温度骤降,他把自己的爱意送到陆谦面前,但他忘了小叔叔是块冰。那些滚烫的思绪凉下来,只剩让人感到寒冷的孤独和绝望。
“陆总..”秘书敲门进来,“那我和小文先走了。”陆谦点点头,眼睛没有从电脑屏幕上离开。
他这几天就住在公司旁边的酒店,不想那么早回去的时候就在办公室加班,让自己尽量忙起来不去想别的。私人电话在旁边震动了几下,是个不认识的号码,他接起来,“你好请问是陆谦吗?”一个陌生的女声在说话。
“请问你是哪位?”陆谦合上电脑,知道他这个手机号的人很少。“我是邓庭薇...你最近有时间吗,我上次在校门口还没有把话讲完你就走了。可以再给我一次机会让我...”
“你怎么知道我手机号的?”陆谦打断她。“呃...是我找林景言要的..”陆谦没有一点应付的心情,“上次我就说的很清楚了,我不认识你,也对你没有好感,不要再找我了。”
他忍着怒火挂断电话,他很少对人这么失礼。相比被人骚扰,陆谦更想问问景言是出于什么原因把自己的电话给了别人。你不是说喜欢我吗?那就把联系方式交给别人了?
但他和于嫂说了自己出差,他把那个小人儿一个人丢在家里了。
陆谦感到一阵强烈的无力,他很多年没有过这种感觉了。事情的走向脱离了他能掌控的范围,虽然他从来没有定义过自己和景言的关系,但绝对不是现在这样。
他把脸埋在手掌里撑了一会儿,他年轻的时候感觉疲倦常常会有这个举动。后来他觉得这是能力不足懦弱的表现,他让自己把一切都处理好。
但他不能用“处理”来形容景言,那是面对公事,面对无感情可言的案子才有的行为。家里那个是他一手从羸弱无助带大的人,是他自己惹出来的麻烦。
景言喜欢上他了,他没法再让自己忽视这个事实,是哪怕掩盖多少次也终究会暴露在阳光下的事实。不论这个喜欢是因何萌芽,现在再去追究理由恐怕已经太迟了。
不能让景言继续下去,这种感情很难被社会的道德伦理接受,小孩子不知道自己会面对什么。陆谦深感自己作为监护人的失职,他不能放任景言,也不能放任自己。
他想起过去那些莫名的悸动,想起高中那次可笑的“早恋”以及知道景言心意之后自己埋藏得很深又蠢蠢欲动的那个念头。陆谦不敢再想,他告诉自己只要埋得足够深就不会再有破土的那一天。
让他住校吧,陆谦叹口气,拿起手机给家里打电话。“陆先生回来了?刚好景言落了双鞋一会儿你给他送过去吧。”陆谦愣了一下,“他不在家?”“对啊,他不是去学校住了吗?”
姚一航从上铺跳下来,“喏给你弄好了。”景言提着袋子腼腆地和他道谢。“这就我和一个师兄,他经常不回宿舍的,你就安心住着吧。”他一边洗手一边说,“不过陆叔叔出差要很久吗?你怎么想住校了。”
景言背过身去整理背包,里面都是他匆忙间随便抓的东西,“我也不知道,这次可能要挺久的吧。”他努力调整情绪,“说不定以后一直住学校了。”姚一航扭头看看他,觉得哪里有点怪。
还没来得及多想,他看看手机,“我靠要迟到了!景言我先去上课了啊,晚上回来找你吃饭。”说完拿起两本书一阵风似的从他身边跑过。景言慢慢站起身,把宿舍门关上了。
他丢下收拾到一半的东西——其实也没什么好收拾的,他不知道自己拿了什么。景言爬到床上,拉起被子把自己包住。他觉得疲倦极了,小叔叔离开房间之后像是把他身体里的能量都带走了。他不敢回忆自己说了什么,也想不起来。
说出那些话也许用掉了他十几年的勇气,而他从来就没有多少勇气。他把这些不起眼的情绪积攒到一起,不是细水长流,而是像喷泉迸发一样地涌出来。开关在陆谦那里,但他把它锁上了。
他在家睁着眼睛躺了一夜,第一次感受到小叔叔的气息给他带来的痛苦。可家里无论什么都带着他的痕迹,景言像逃命似的找到一个没有他的地方,不再思考以前和以后,裹着被子疲惫不堪地睡去。
景言觉得自己刚沾到枕头上没多久姚一航就把他叫醒了,他睁开眼睛把对方吓了一跳。“你这眼睛怎么全是红血丝,是不是没睡好啊?要不我给你带饭回来吧。”景言摇摇头,从床上爬下来,声音还哑着,“没事,我们去吃饭吧。早点回来我还得写作业。”
景言一点一点挑着盘子里不爱吃的青椒,姚一航在对面大口吞饭,咽下去一口想起什么似的问他,“哎对了,那天邓庭薇跟你说什么啊?”景言挑菜的筷子顿了下,没有说话。
“她是不是跟你告白了?”姚一航嘴里含着汤,含混不清地跟他开玩笑。景言像浑身炸了毛一样把筷子扔了,“你别乱说了行不行。”他第一次气急败坏地跟朋友说话,姚一航看景言真的生气了,连忙小声跟他道歉。
景言感觉连拿筷子吃饭的力气都没有了,他下意识朝四周看了一圈怕别人听见。只稍微一转头他就愣住了,汤豪的眼神和他相撞,不知道盯着他们这边多久。景言低头喝了口汤,假装没看到他。
吃完饭姚一航去上思修了,景言一个人回宿舍。他失魂落魄地走着,完全没注意自己走错了路。等他发现的时候已经拐到还在施工的南区体育馆了。他只知道从教学楼回宿舍的路,走到这边还是第一次。
他看了看四周,没有路牌也没有人经过。景言犹豫着是不是该从身后的人工湖绕回宿舍,但天色已经很黑了,他没戴眼镜看不清路。
有人拽了他一下,景言惊得抖了一下回头,汤豪靠着树看他。景言有点紧张,好在他看不清对方表情,眼神没有聚焦地问他,“你有事吗?”
汤豪冷笑两声,好像在嘲笑他的强装镇定。“林景言,我发现我高中看你不爽真是有道理。犯贱的人无论到哪都是犯贱。”景言的表情一下子冷静下来,“你讲话给我客气点。”
“客气?你那个叔叔倒是对我挺客气的。”汤豪走近两步,“你知道高二高三我被教导主任找谈话多少次吗?我爸妈又来学校多少次?我看你是装不知道吧?我是不是还得谢谢你那个叔叔没让我退学?”
景言听到这分神了一下,他的确不知道这些事,但容不得他多想,汤豪又朝他走了两步。景言不动声色退后一点,“所以你今天就是来找我秋后算账的?”
对方吹了声口哨,“还得算算别的。我问你,邓庭薇真跟你告白了?”景言没反应过来,“跟她有什么关系?”汤豪以为他是默认了,脸色一下子凶狠起来,“连我喜欢的人都要跟我抢,林景言你说你不是犯贱是什么?”
还没等景言说话,汤豪已经走到他能接受的安全范围之外了。“每周都去看电影,看完电影又缠着她讲话,还非要顺路一起走,”汤豪眯着眼看他,“我发现你勾搭学姐倒是真有一手。”
景言攥紧拳头皱着眉,忍着脾气,“你在胡说什么,我没有...”话还没说完他就停住了,树林后面走出两个平时经常跟汤豪玩在一起的男生,用同样不怀好意的眼神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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