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铮铮洗完了碗,正好把餐具都码在了碗柜里,他用毛巾擦手,也给自己倒了杯水,“什么情况?老师,你心里是不是有嫌疑人的指向了?”
龚月朝原本不想把定位监听设备的问题告诉秦铮铮,可话已至此,这又是重要一环,那就不得不说,他慎重的点了点头,随后便被秦铮铮拉到了沙发上坐下,龚月朝一五一十的把黄庸和监听设备的事儿给秦铮铮讲了一遍,但是他还是隐瞒了黄庸对自己的企图。
“你看,‘小瘦子’的这个案子一发,证据什么的就马上指向了我,所以我觉得这事儿是朝我来的。”
秦铮铮点头认同。
“现在与我有仇并且一直针对我的也就张明峰这个人了,王雪绛的落网以及城哥的崛起,都是对他造成巨大打击的根源。”
“对。”
龚月朝继续说:“然而,他们栽赃我的前提是我人要在张州对吧。”
“是的。”
“那也就是说,他们默认我人是在张州,才做了这个案子。不过,我想了想,在我走之前,没有在车上提过出差这件事,所以案发时,我在张州的事实就是被默认的。”
秦铮铮恍然大悟,道:“对哦,老师,你想表达的是,黄庸和张明峰是联系的?”龚月朝刚想点头,他却摇了摇头把这个观点给否了,“可是老师你看,你是假设黄庸和张明峰是有联系的,但这只是你的推断而已。你要抛弃这种假设的话,张明峰本就不知道你的行踪,这个行为就正常了。”
“对,我也是出于这个考虑,才没有在做笔录的时候提及。”
“所以你的意思是……”
龚月朝点头,“嗯,其实你可以回去跟李文提一下这个推论,也算是一条线索,我当然也知道这种不靠谱的推断是浪费警力,不过有意外收获也不一定。而且,你们领导的意思也是想放长线钓大鱼,抓到一个凶手并不是难事,抓到他背后的推手才更重要。”
一谈起工作,秦铮铮就变得格外兴奋,他在客厅里踱步,这会儿二饼出来凑热闹,秦铮铮没怎么看路,一脚踩在了二饼的尾巴上,只听那惨厉的猫叫瞬间响彻整个房间,龚月朝赶紧上前一步,抱起了胖猫连连安抚,略带责怪的看了秦铮铮一眼,秦铮铮低眉顺眼的也在看他,凑过来想安抚二饼,二饼一个劲儿的往龚月朝怀里钻,还回头连连拍了始作俑者秦铮铮好几下。
秦铮铮没回避双手合十,不停低头认错:“二饼啊,我的祖宗啊,你可别生我气了,你看你爹一个劲儿的瞪我,我哪受得了这个。”
龚月朝检查了二饼的尾巴,这货还能自由摇摆,就是嘴巴吵着喵喵呜呜的,仿佛受了多大委屈。秦铮铮都差点要换衣服带它出去宠物医院拍片子了,龚月朝摇头示意他说:“不用,没事儿,仗势欺人。”
秦铮铮瞪大眼睛问:“真没事儿?”
“应该是,明天再看看。”
其实没等到明天,在吃了一个猫罐头之后,二饼这家伙就又趴在龚月朝腿上甩尾巴了,可它还挺记仇,得理不饶人的,见秦铮铮凑过来就上爪子拍,龚月朝拍了二饼的屁股说:“人家伺候了你好几天,你怎么一点都不记好。”
被戳穿了的二饼抬起圆眼睛,“喵”了两声,把脑袋钻进龚月朝怀里不肯出来了。
猫消停了,他们被打断的话题又继续起来,连连讨论了几番,最后秦铮铮说明天要去找队长探讨一下,龚月朝点点头。
第九十八章
新的一天,因为出差去上海,在公司消失了几天的龚月朝神清气爽的出现在了时沐城的办公室。
他刚一进门,便先看见窗边摆着的那几盆高大的绿植,今天天气很晴,没有一丝的云彩,它们此刻正沐浴在清晨的阳光下,生机勃勃的成长着。因他闯入造成空气流动带起的微尘也飞舞起来,龚月朝被这洒了一屋子的阳光刺痛了眼,便转过头来,看见此刻坐在办公桌后面的时沐城正皱着眉在喝一碗清淡的白粥,配白粥的就只有一包榨菜,和一小碟的腐乳。他表情就跟喝了苦药一样的痛苦,裹着一件厚重的棉衣,脸色苍白,就像一场大病后初愈,整个人没一点儿的精气神。
龚月朝问他:“怎么了这是?我出门这几天,你脸色怎么这么差?大师傅没给您伺候好?怎么就喝大米粥啊。”
时沐城摆摆手,干脆不喝了,赌气似的把勺子扔在了碗里,精致的骨瓷餐具相撞,发出清脆的“铛”的一声脆响,伴着叹气,只听时沐城说:“小老师,你可别说了,可能是我那天从警察局出来着了凉,这一回家就发烧了,三十八度五,这把我折腾的呀,差点挂了,我今天还腰酸腿疼的呢,骨头缝子都凉,年纪大了,这身体可真是不行。”他似乎是怕龚月朝误会自己犯了什么事儿,赶紧解释说:“是小瘦子死了,哎,你说那家伙……怎么就……也是我对不起他。市局那帮损玩意儿,因为小瘦子跟咱俩有牵扯,就以为是咱俩干的,你还好,去上海出差了,时间对不上,我这就在张州呢,跟人家好说歹说的,又和顾铭相互佐证,这才洗脱了嫌疑。哎,我说你可得小心着点儿,警察没准儿还得找你。”
龚月朝在牢里和时沐城在一个屋檐下生活了几年,自是知道他一生病发烧就特别能折腾,而且不少身体上的问题都是蹲监狱的时候耗出来的,他当然明白那种痛苦。看见时沐城这样子也是心疼,琢磨着等一会儿和时沐城聊完了天,就让秦铮铮给炖点滋补的汤来给他喝喝。有了这番思量,安抚了时沐城几句,随后坐在沙发上,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窝着,说:“您还真别说,我昨天刚下飞机就被警察堵在机场了,然后坐着警车回市公安局按着问了一个多小时,回秦铮铮那儿睡了一觉,也没给你打电话。”
“没事儿没事儿,我能有什么事儿,看你囫囵回来,我也就放心了。”时沐城扯了张纸巾擦擦嘴,指着那碗粥,小声控诉道:“我跟你说,顾铭那家伙就是虐待我,一点油星都不给我沾。”说罢,又举起粥碗旁边的几盒药,继续抱怨着:“看见没,又消炎的,又抗病毒的,还有止咳的,化痰的,弄了一大堆,老子……都快吃哕了……你说世界上,怎么有这么毒的人呢……”
时沐城满肚子抱怨的话不等说完,只见顾铭推门走了进来,时沐城斜眼看了顾铭一眼,安静闭嘴,这可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
顾铭手里拿着一份报纸,看见龚月朝,先是一愣,大概是没想到他出现的这么早,随后挂上一脸的笑容,语气却很急,说:“月朝,我还正打算找你。”
“怎么了?”
顾铭径直把手里的报纸递给他,龚月朝接过来一看,不正是昨天自己在机场被警察带走的时候拍出来的照片吗?标题也是耸人听闻,几个黑体大字写着《沐城集团副总龚月朝疑与南滨江边抛尸案有关,被警方抓捕》——文中不仅写明了警方的部分猜测,还提到了龚月朝的前科劣迹,并分析了此事会不会影响前不久他们与龚氏集团达成的合作。这春秋笔法,夹带了不少私货,如果真的从头读到尾,实在是对龚月朝人品的一种侮辱以及践踏。
龚月朝哭笑不得,自己这形象一下子就跌落谷底了,他抖落着报纸说:“哎,我说,这是哪跟哪儿啊。”他这话音刚落,手机却响了,一个陌生的固话号码出现在屏幕上。
龚月朝接了起来,走到窗边,看着公司院子里树边堆起的积雪,问:“喂,你好,我是龚月朝,哪位?”
“哈,龚总啊,你好,我是李文。”一大早的,李文的声音也是有气无力的,就好像没睡醒一样。
“哦,李队啊,你好你好,请问有事吗?”
“今天早上,小秦过来跟我谈案子,他给了我不少新的思路,不错不错。”李文先给了龚月朝一个甜枣,又说:“哎,我这刚好瞄到了今天的张州日报,啧啧啧,可没想到,龚总的经历还挺丰富多彩。”李文顺势装傻。
龚月朝心想,我这有什么前科,他们这些做警察的能不知道?还在这跟他装蒜。“您有什么话就请直说吧。”
电话中传来李文的“呵呵”尬笑,随后道:“我有个想法,需要您配合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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