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嗓子可能是被烟熏的倒问题不大,慢慢恢复就好,”大夫突然想起什么,转到男人身后查看他满是污垢的脏发,大呼一声,“怪不得!他头部受过重伤,这血都凝固了,看来情况很不好啊。”
沈青绕到后面,发现确实如大夫说讲,流下的血凝固发黑,藏在发丝间,很难看到伤口,必须如同大夫拨开发丝仔细查看才行。
见眼前男人受伤又失忆,他不由得多出几丝心疼。
“我看他,这面容可能还是混血,说不定不是我们本地人。”老大夫摇着头,“即便我这边帮他处理好了,也还是得带他去大医院做个脑部CT,看看里面的淤血和具体受损情况,如果有问题,必须做手术根除风险,这不是闹着玩的,花销也很大。既然你跟他不相识……”
他叹了声。
这话戳到沈青的痛处,他缺的就是钱。
“花多少?”他轻声问。
“二十万肯定够。”老大夫摇了摇头,“我帮你把子弹取出来,看这情况不能再拖了,他也不能再剧烈活动,而且他头部受伤,希望他智力没有退化。”
沈青听见数额,便没有再提这回事,连男人的手也不握了,有些羞愧地垂下头不再直视他的眼睛。
大夫先是剪掉男人的头发,暴露出伤口后进行处理,又取出男人胸前的子丨弹,将它装在袋中交给沈青:“这个留好,也许以后需要,你要是真想多帮他一点,就去警丨局报一声,看最近有没有人报案说丢人了,或者他们内部来接人。”
看来,大夫心里还是认为这个男人不是普通人,可能是什么特殊人员。他出手帮忙,大约也是看着男人英俊非凡不像阴险坏人。
沈青应了声:“好,我去派出所问问吧,麻烦您开点涂抹伤口的药。”
烧伤不都说很痛吗?如果有清凉的药膏也是好的。
想起什么他又加了一声:“还有能治嗓子的糖浆吧。”
老大夫应着清洗完手去另一旁开药,沈青帮男人擦干净了脖颈,然后帮他倒了杯凉水,看着他一口气喝下,仿佛十分渴的模样,又帮他倒了一杯。
男人将刚才发生的一切听入耳中,也不知听没听懂老大夫暗示的含义,一直盯着沈青。
沈青拿了药,重新帮男人穿好衣服,他见那衣服与男人身型压根不对应,长款的破旧棉衣硬是被男人穿成了短款,就知道这衣服大概是在垃圾筒里捡的,心里更加不忍。
可不忍是一方面,现实是另一方面。
沈青同样会看着新闻上不少孤儿不忍,但也并不会做出接应到自己身边照顾的冲动。
人都是现实的。
沈青让男人坐进后座,按照医生的吩咐将药膏涂抹到男人脸上,细心地教导给他,又让他喝了几口糖浆。自己跑去附近便利店买了一些清淡口味饭团和盒饭,加热后连带着矿泉水一起付了款,用袋子装起来搁到了男人的怀里。
他没再开口讲话,按照原路返回。
兴许如果有人来寻找男人,在那里找到他的可能性还大一些。
车停在了安静的漆黑巷子里,沈青熄了火灭了车灯,一遍遍提醒自己,他不是圣母。
待他终于做好心理建设才开口。
“谢谢你救了我,我……会帮你去派出所报备,你下车吧。”
男人没有动,似乎知道沈青对他好,习惯了待在他身边。
“你走吧,”沈青再次催他,“现在已经凌晨两点多了,那个被你打跑的人估计回来过,他看不见你就……”
他的话未落就见车身后有辆面包车朝他的方向开了过来。
沈青下意识锁上了车门,他告诉自己兴许这辆车只是路过,他不必这样紧张,然而现实打消了他的想法。面包车在巷子中停下了,车门一开,陆续有几人从车上跳了下来,手里拿着工具,打开手机的手电筒往墙边找着什么。
沈青想要发动车立刻离开,然而当着一群人的面发动车逃跑,车牌号肯定会被记下来,还可能被追上。
这辆车是雷磊名下的,听他讲摇了几年的号才得来车牌,如果被记下来查到车主是谁,日后再找算起来,他跟雷磊都受不住。
潜规则不成,那音乐人顶多恼羞成怒,以后见到沈青故意给他穿小鞋,但这跟打人是不同的。被打得流鼻血,又被踹飞,显然性质恶劣得多,报个警,警丨察顶多关流浪汉几天,对流浪汉来讲说不定是好事,所以可能那名音乐人选择了花钱找人帮自己出气。
沈青此时开车逃跑,估计这种打人的事也得记在他头上。
看男人还好奇地看向窗外一点没有担忧之色,沈青立刻做出决定,他一个箭步从前座跨到后座,自己向车座下一躺,把男人按向自己的怀里,让两个人身体压低。
雷磊当初为了隐私,贴了极黑的车膜,两侧与后面皆看不清车内的情况,只有前车窗能从外面看到里面的大概,如果两个人趴倒,应该看不出里面有人。
就听车外那群人在高声喊叫,似乎是没有找到人。
“说是就在这里,仔细找找,可能躺在地上。”
“也没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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