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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非白了他一眼：“你管我呀。”

乔一帆没有回答，只是默默站了起来，离开自己的电脑去倒水了。高英杰担忧地看了他一眼，也连忙一推键盘追了出去。

“一帆！”他跑进茶水间，看见乔一帆正开冰柜在拿饮料，急急忙忙走到他身边，“我、我来帮你！”

“没事的英杰，”乔一帆微微一笑，温和又安静，“我已经习惯了，小事而已。”

高英杰只觉得他在强颜欢笑，又是心疼又为他感到不平：“可、可是几位前辈总是这么使唤你，对你太不公平了……”

“还好吧……”乔一帆听上去却并不怎么生气，语气自然，“对啦，英杰你要喝什么？我给你拿啊。”

“一帆……”高英杰心里更难过了，偏偏性格太内向，不善言辞，话都不知道要怎么说，噎了好久才小声道，“这种事情怎么样都无所谓吧……”

更何况，他绝对不愿意也不会让乔一帆给自己倒水。

乔一帆却不知为何被逗笑了，随即从柜子里拿出一听咖啡，笑吟吟地递给他：“那就拿铁吧。我记得你喜欢喝这个的甜一点的？”

高英杰沮丧地接过咖啡。他知道自己人微言轻，性格使然，就算自己是队长看好的接班人，他也不可能对前辈太过不敬，再加上乔一帆自身的情况，好友的处境他担忧在心里，却实在没有太多能做的。更何况，最近的一帆——

乔一帆轻轻弹了弹他的额头，语气温和又腼腆：“好啦，英杰，我没事的。你只要安心训练就好，别想那么多，不要被我的事情拖累了。”

高英杰一听就懵了，简直恨不得指着天赌咒发誓：“一、一帆你怎么会是拖累——！”

乔一帆只是一笑，望向目光里有某种难言的安静与温柔。他拿起给肖云他们带的饮料，往训练室走去，语气平静地开口了：“英杰，其实几位前辈对我也没什么公平不公平的——毕竟，我的刺客是真的打得很烂。”

高英杰一愣，心脏骤然不安地一跳。

又来了。最近的一帆，总觉得有些变了——变得令他难以捉摸，变得若即若离。他明明知道一帆有事情瞒着他，可是他却无法强硬起来去追问。

“没有的事——！”高英杰慌忙想要出言安慰，却噎在一半不知要怎么说才好。他不怎么会说谎，可是……可是实话实说未免太伤人心。

乔一帆却摇了摇头，看上去很坦然：“英杰你不用安慰我了，自己有几斤几两我是清楚的。”

高英杰一把握住他的手：“不要这么说一帆，我相信你一定行的！”

“嗯，我知道。”乔一帆笑了，“所以我得继续努力才行呀。”

“…………诶？”好友的反映如此淡然，和想象中完全不同，高英杰不由得一呆。

“不过还是谢谢你，英杰。嗯……谢谢你那么关心我。”乔一帆的笑容腼腆而真诚，目光清澈，像一汪清澈见底的湖水——这明明是高英杰再熟悉不过的神情了，可是在那一瞬间，他却分明觉得，那神情中有了一些别的东西。

一些陌生的东西。

这陌生令高英杰惊讶，令他感到有些目眩，又令他直觉地生出隐约的不安与茫然。他犹自愣在当场，乔一帆却已回到了训练室，平静有礼地把饮料递给了几位前辈，然后回到自己的电脑后，自顾自地开始继续训练。

对于乔一帆来说，浮沉职业圈那么多年，肖云与周烨柏之流的排挤，他已丝毫不会放在心上。

他只是有些啼笑皆非。

过去在微草的短短一年，除了高英杰之外，谁也不曾把自己当成队友。到后来去了兴欣，微草便更是从此成为了他们玩命研究的对手，经常在季后赛里撕杀得天昏地暗。

对他来说，微草是特别的。没有微草，就没有如今的乔一帆。这一点上，他是感谢微草的——然而无论如何，微草是他们的对手，只是对手，仅此而已。

时过境迁，如今的他得以把自己抽离出来，平静地看待他最初的母队。

更确切地说，他只是在等。

6月30日。日历上的这个日期被乔一帆用红笔画了一个大大的圈。

那是他的合约到期的日子。

他和微草缘分将会在那一天彻底结束，而他和兴欣的未来也会在那一天正式开始。

一想到自己的队伍与队友们，乔一帆的神情便不由自主地变得温柔。

很快了，他看着日历上的日期安慰自己。只要低调安静地过完这四个月，微草将不会与他续约，而他将完全自由地前往那个最需要他的地方。

只有四个月，很快了。

当视线无意中触及到桌上相框中的那张合照之时，乔一帆却一僵，仿佛被照片中的笑容刺痛一般，他抿了抿唇，垂下了视线。

那是入队第一天他们一起拍的合照。

拿到绿色队服的那一天，他和英杰都难得的雀跃兴奋。两个少年急急忙忙把队服换上了身，看见彼此的样子都觉得有些新奇，又有些不好意思。

高英杰握着手机，凑到他身边，脸上还有一点兴奋的潮红，试探着问他：“一帆，我们一起拍张照留个纪念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