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那一桌已经用晚餐准备离开,自始至终杜少熠也没往谢玉这边看一眼。
谢玉收回视线,心说有什么了不得的。只不过他从没见过杜少熠面对别人竟那么的温柔,心底总有些说不出的奇怪,和别的一些说不上来的什么。
他坐回去,就见一双带笑的眼睛望着自己。
“是你认识的人吗?”面前的青年也刚刚从谢玉注视的方向收回视线,一脸的天然。
谢玉:“……”按他往常的习惯,或许脱口就要来句“没有我认识的人,只有条我认识的狗”,但不知出于什么原因,他并没有说出这种话来。
或许在Tino这只阳光热情的大狗面前不适合讲那种话。
谁知道。
“待会儿你不急着回酒店的话我们去看电影吧。”谢玉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主动对饭后活动提出了建议。
“好啊。”
桌对面的年轻人晃着一口整洁的白牙,一头金发打理得十分帅气,在灯光下整个人都显得格外温暖。
被那双赤子般的眼睛望着,谢玉的嘴角如同被控制了似的,也勾起了一个深深的弧度。他倒是很快就把杜少熠给扔到了脑后。
杜少熠手臂上搭着李绵远的西装外套,李绵远父女走在前边,他跟在后边。
离开前,男人扭头往某个方向看了一眼,谢玉与别人正言笑晏晏。
鸭子过了是外国人?口味还真杂。
而他杜少熠在他谢玉眼里,或许跟那些人没什么差,充其量他也就是他的一根免费按摩棒罢了。
真是绝情的小混蛋。
“怎么了?”前边的人回头问。
“没什么,走吧。”男人不再想有的没的,抬脚跟上了前方比他矮半个头的人。
他们一路前行,杜少熠看着李绵远的后脑勺,有些恍惚。
一眨眼,看似漫长的五年已经飞快地流逝。
五年未见,他却说不出口,其实在这五年里,他曾以各种各样地方式“接近”他。
这个男人曾经以为他和李绵远之间再也不会这样平和的、甚至是温馨地共同吃上一顿饭,他曾以为他如果他见到他的妻子或者他的孩子,他一定无法控制自己,怒不可遏,当众爆发。
但这一天真正到来的时候,竟什么都没有发生。他的女儿,也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不顺眼。
就像之前很多年的时间里,他也总以为他们之间最好的“发生”就是终将一生厮守,却直到最后,他也没有真正地抓住过对方的手。
他曾经用了所有的力气克制自己,压抑着把李绵远和那个让他背弃了他的女人一起弄死的念头,他从未对第二个人这样的忍耐过,也从未因第二个人如此煎熬。
只是心底最黑暗、最坏、最恶毒的事,杜少熠一件也没能对这个男人做过。
他是他这辈子唯一的容忍,忍耐,力不从心。
李绵远回国结婚第二年快结束时,他的妻子许艺病逝。远在大洋那端的杜少熠也听过许艺其实是死于自杀的说法。
那之后不久,李绵远的恩师、也是他的岳父徐厚泽,也因病去世。
李察挂于家中那副珍贵的夫人画像,就是李绵远画于徐厚泽去世的那段时间。
也许在那个时候,他已经不再那么恨他。
他只会偶尔无法控制地,去沿着那些对自己而言毫无意义的轨迹,去回溯一段李绵远曾经的足迹。
是的,时间可以改变一切。
包括。
恨。
地下停车场到了。
很快找到了李绵远的车。
他手里牵着的孩子已经小鸡啄米地打瞌睡。
年轻的父亲的无奈地把往自己腿上靠的孩子扶稳,他们和杜少熠站得很近,像亲密的朋友一样的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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