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时候走上了医院的天台,他觉得自己走了就能让好多人脱离泥潭,自己也可以解脱了,不用再想这一切烂事了……医院的天台肯定不是三楼,不会还留一条小命,他走向边缘,义无反顾……
谁知道,老天爷这时候可能睁开了一丝眼睛,有个大叔因为住院好几天不能抽烟,晚上又睡不着,就偷跑到天台来抽烟。发现远远像是有个人,结果发现那人一直朝前走,眼看到边了都没有停的意思,知道不对劲儿了。后来大叔一路飞奔,拼着生病的身躯把他从天台边缘拽了回来……
小河和他哥一起去了医院,没见着人。辅导员和医生都说先别见了,受刺激太大,刚打了镇静剂,万一醒来看见你,想起很多事,再激动就不好控制了。
江海河被彻底刺激到了……
回到家谁和他说话他也没太大反应,有两三天没吃什么东西,只顾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了。他这一抑郁,把全家人吓坏了,生怕小儿子有个好歹,就只想他喜欢谁都不重要,一辈子都单身也行,只要孩子健健康康的,怎么都好。
江海河父母哀声叹气,又怪自己太忙没有好好关心过儿子,没了解过孩子真正的想法。江海生是觉得自己弟弟凭白受了无妄之灾,都怪那个小王八蛋……
江海河不知道自己怎么就错了,只不过打了陈曾云一顿,就把所有人都逼疯了?是自己太过分了吗?如果不是,那是什么,遇到他这种人只能躲着、怕着,别人给你的伤害你就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了吗?什么都不能说,什么都不能做的感觉太压抑了……
江海生这个时候展现了一个好兄长的优良品质,他先找父母聊了聊。告诉他们这个不是病,也不是变态,有一部分人天生的,改不了。小河已经很艰难了,咱自己家人再不帮他,以后他在社会上怎么好立足。父母看到了程阳的悲惨下场,现在只求小河平平安安,内心悲怆,又心疼儿子,自然一切都好说。
江海生去学校找了小河的辅导员,问问这件事会不会对小河造成影响。辅导员也是年轻人,好沟通,懂事理,让他放心,学校了解过情况,根本不存在校园霸凌,这个他不用担心。至于个人问题,我想你们作为家里人,也要开导他,直面问题,解决问题,也能帮助他以后更好得面对自己。
但是有个情况,程阳的精神状况不是很好,已经让精神科医生介入治疗了。所以更要让小河坚强点,不要受太多影响,勇敢过了这个坎儿。
江海生有天回家以后,发现弟弟下楼了,和父母一起在聊天。他看上去很平静,自小他都不是一个很固执不好沟通的孩子,如今,他把自己的性向、和程阳的友谊、和陈曾云之间的矛盾一五一十向父母坦白了……小河觉得自己很内疚,不仅给父母添堵,如今又凭添了许多麻烦……
江母泪眼婆娑,摸着小儿子的脸,觉得他一个人承受了许多,说对不起他。小河也哭了,是他对不起全家。江父当时说:“我小儿子今天能主动来找我们说这些,爸爸替你高兴,你比好多人都强,勇于面对自己和挫折,以后有困难记着有咱家在,一切就没问题。”
一家人心结打开,亲爱的弟弟自己找回了面对事实的勇气,替他开心。小河依旧记得,那天云开雾散,赵阿姨也开心,做了很多好吃的。
第二天他回学校,哥哥送他的路上,说了程阳的精神状况,当时,小河没觉得特别严重,每次去医院看他,觉得他就是精神不佳,不爱说话,但是他不了解,因为这不是伤痛,觉得心理医生开导他一段时间肯定没问题。
结果过了两个月,他不见好转,江海河慌了,找他哥给他找了个精神科的专家,诊断也说是重度抑郁,不好痊愈。
后来的事情江海河实在不想多说了,程阳退学了,父母把他领回了家,长期服药,不见明显好转。程阳后来过得很恍惚,看见酒就觉得是毒药,看见楼层窗户就觉得要跳下去,父母被折腾得一夜白了头,实在照顾不了一个大小伙,把他送去了疗养院……
江海河回了学校,还时想去找找陈曾云,想看看他的良心还在不在。谁知道一问,他办了休学,跑去了外地,根本没告诉其他人,还带着江海生给他的十万块钱。
哥哥那段时间经常去学校找他,有空就陪他,怕自己亲弟弟再抑郁了。他清晰得记得哥哥的话:“小河,你已经不小了,我想告诉你,社会就是这样的,不会因为你站在对的一方就一定帮你,好多事都不是讲道理能解决的。你要知道,人性诡异莫测,对谁都不能报有好的幻想。程阳的结果已然这样了,你还要再一直纠结在这儿的话,肯定不行……”
小河其实都明白,但就是心里憋屈郁闷更多一些。他又想起程阳以前告诉他想过个闲散度日的生活,开个咖啡馆,安宁度日。后来程阳没做到,他做了。
毕业以后,他实在提不起劲去上班,讨厌和势利的人打交道。后来在依山傍海的地方开了一家美丽的民宿,空的时候他看山看海,想起好朋友阳光帅气的面孔,他渐渐淡忘了陈曾云这个人,忘记了他做过了什么,觉得心情如此平静,眼下如此好,希望程阳康复后能来民宿帮忙,过他想过的生活……
故事讲完了,江海河深陷往日的情绪中不好出来,他看向远:“是不是很狗血,不知道怎么吐槽?”
向远听完不胜唏嘘,他没听到过小河和他朋友这个曲折的故事,他关心:“那你这几年见过程阳吗?”
“我这两年每年去看他两次,扁舟每年挣的钱有一部分是留给他的,交疗养院的一部分费用,他爸妈这几年可显老了,也干不动了……”
“一直住着,情况有好转吗?”
“我觉得还可以,他原来就不是特别严重,恢复得还不错。去年的时候已经能在疗养院帮医生护士他们干点活儿了,不怎么爱说话,见我有时候能认出来,有时候认不出来,整体都还行。这次见他还可以,精神也不错。我这次去主要是怕陈曾云先去找了他,怕他再受刺激。”
“去找过了吗?”
“应该还没有,我交代了医生,如果有其他人探望,务必慎重,不能让他再反复了。”
“那你觉得陈曾云这次来找你的目的是什么?”
“不好说,那小子张嘴就是瞎话,谁知道要闹哪一出。”
“好了,我们别聊他了。你跑了两天了,好好休息休息吧!”向远揽过江海河,让他心情平复下。
“至于陈曾云,不用担心。大不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不值当让我们烦心,对不对。你仔细想想,现在你需要面对的问题和人,比陈曾云狡诈难缠的多不多?再想想,解决他的问题,不是难事,对不对?”
小河本来头靠着向远的肩旁,现在他侧过脸看到自己的男朋友,冷静沉着,娓娓道来,不像自己似的就很烦躁,眉眼间全是自信是坦然。他抱住了江海河,不撒手,头埋得更深了,能听见向远的心跳……虽然一八几的大小伙这样搂着人有点难为情,但小河也不顾忌,心里想得都是:有男朋友在,真好啊!
向远捏了捏他的脸蛋,把人拉了上来,直勾勾不带隐藏地看着他,喉咙有点干,说话有种沙沙的低沉:“我很想你啊,你知道不知道?”说着吻向了小河的薄唇……
第二天,江海河去公司上班。中午向远带了外卖来找他和江海生吃饭,小河一看,这也太多种类了啊,大部分还都是他哥爱吃的,顿时恼了……怼他哥哥:“你让向远帮你买的?”
他哥忙辩解:“别误会,你哥哥我掏的钱,点好了,只不过让小远替我跑了趟腿。”
“什么叫跑趟腿,这鲜闲楼有多远,让他专门去?”
向远其实没觉得跑腿有什么,但是这会儿他看热闹不嫌事大,故意挑拨:“没事没事,你哥说你爱吃这家的东西,这有什么啊?天天跑也行。”一点儿都不给他哥留情分。
江海河更气了,马上要撵他哥走人,明明自己爱吃,还要打着自己的旗号,还要使唤自己男朋友,简直不能忍:“你走吧,一口都别吃了!我饿坏了,要包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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