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该问,”莫谷尘双眼一抬,目光刀一般割在白佑瀛身上,“白佑澜还没醒?”
“皇兄先前积劳成疾,又逢大变,听闻那日生生呕出一口血来。”白佑瀛叹气,低眉顺眼,话语里是藏不住的担忧,“皇兄若是有个三长两短,可叫我如何是好?”
这话倒是不假,他之前设计杀了王谌为投名状。他势力浅薄,有些蛛丝马迹他抹不去,但白佑澜可以。可白佑澜刚动手,噩耗就撞了上来。此番征伐纵使小有成绩,可折了一个皇子一个将军,白佑瀛回京未免会被问责。
莫谷尘不知道白佑瀛藏着的小心思,只当白佑瀛为日后担心。他点点头,跟白佑瀛一齐把顾景放在床上,便扭身去寻许幸言。
白佑瀛看着顾景如同死人的脸色,顾景跟他在京城见的已是判若两人。那是顾景带着些病态,同他这种习武的没法比。但那时顾景光彩耀人,纵然藏锋匿迹周身气势不显,也是京城那些女儿的春闺梦里人。
上到皇亲贵戚,下到仆从下人,谁都得承认顾景是难得一见的美人。
可如今的顾景,不消大夫言语,白佑瀛就已看出顾景几乎生机尽断。且不论那令人艳羡的皮囊衰败,一层皮将将包住骨头,单单那逐渐轻微的呼吸,白佑瀛就觉得,他的那位皇兄,可以开始准备丧事了。
美人在骨不在皮,却也挡不住形销骨立的摧折。
十余日稀少的饮食和来势汹汹被压制多年的病,一同发作到本就衰朽的身躯。就算顾景意志坚定,许幸言医术精湛,这里究竟是军营。
不是太子府。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白佑澜醒的很巧。
他昏迷多日,身上的筋骨都是软的。许幸言刚刚被莫谷尘抓去,青岚还死在外边,除了帐门口有看守的小兵,这个帐篷内,只有他一个人。
白佑澜深吸一口气,撑起身子,取过放在一旁的水杯。润完喉后,他又扶着一边的木桌下去。还好,他躺的时日不过,脚下发飘,但走路还是没问题的。
松了一口气,白佑澜确定自己没昏几日。腹中饥饿,但许幸言备了吃食。
白佑澜靠在桌子上,开始回想自己昏迷前的事。
也没什么可想的,白佑澜眼圈红了起来,不过是死了一个人。他看过那么多死人,也杀过那么多人,现在不过是寿终正寝一个。
他几乎要把下嘴唇咬下一块肉来。
不是说好的,要亲眼看着他登基。
看当年那个顽劣的孩子,是如何一步步登上那个高位的么?
怎么能毁约?
还用这样的理由毁约!
白佑澜的手指无知无觉,死死抵住并不厚实的木板,眼看木板就要分下一块。
他七岁之前在深宫中长大,母妃性子单纯,但是疼他的紧。就算父皇不喜欢他,也养成了骄纵的性子,时不时要闯出祸来。后来母妃跪病自己,将他送出宫去养在外祖家,随后病中被人用 一碗毒药夺去性命,从此世间再无那个会唤着他乳名、有着温暖的怀抱的女人。
谢正微性子严谨沉静,对他要求也颇为严格。白佑澜一开始还会哭着闹着要回宫找母妃,可府里办过一场丧事之后,他也停了自己的哭闹。
七岁的孩子不是什么都不懂,更何况皇家早慧。
翁逢弘就是这个时候出现的。
他和温柔的母妃不同,翁老爷子年岁大了性子未改,带着他偷鸡摸狗闹得丞相府鸡犬不宁,宠着他却不放纵他。翁逢弘说他走南闯北的时候一个道士给他算了一卦,直言他命里没有子孙福。随后揉乱了白佑澜工整的头发,说他不是有个外孙么?
跟有着血缘关系的谢正微比起来,白佑澜更亲带着他长大的翁逢弘。一老一少时常背着谢正微捣鬼,回头再一起挨训。
“骗子。”白佑澜喃喃一声,力道一松,跌做在地。
说好的等他,这个老头却自己先走了。
骗子。
窗外夜风吹过,树叶沙沙作响。漫天星斗璀璨,指着未知的方向。
留给白佑澜恢复情绪的时间并不多,他身上还压着一个接一个的担子。抹把脸,白佑澜从地上爬起,心里盘算着如今的局势。
这场仗势必是不能打,他必须赶快回京,拖不得。人死入葬是有规矩的,他要是晚上那么一两步,便真的见不到老爷子的最后一面了。南夏这边顾旻被长风重伤,生死不知,应该是没了找顾景麻烦的力气。格局他已经给那个小皇帝打出来了,怎么收拾皇权就看小皇帝自己的手段。
长风留在这里,找顾景,把人护好了。他这次出来身边没少带人,只要能找到人就行。
至于这军权,白佑澜掀开帐帘,虎符在他手上,白佑瀛敢起异心,他不介意他和王谌在他乡作伴。
结果出来就被一串消息砸了脸。
白佑澜注视着在他面前放低姿态的白佑瀛,目光深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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