朦朦胧胧中他被人扶起来,喂水喂药,还塞了两勺温热烂软的米粥。米被什么东西撵过,颗粒不再分明,而是黏黏糊糊地粘成一团。顾景没有胃口,但还是努力咽下,更加努力分辨着什么人在耳边细细地说着什么。
可他太累了,他刚刚经历一次长途跋涉,累浑身骨头都酸软。连抽出被人拉着的手的力气都没有。
于是他闭眼,睡了过去。
“江大人,情况如何?”许幸言见江太医把完脉,着急着把人拉出去。江太医行医多年,医术最为精湛,只是待人接物方面少些头脑。
“这条命算是捡回来了。”江太医捋着胡子点头,“不是我说,子语啊,你劝着些太子,既然这么心疼这人,就少折腾些。不是每次都有这般幸运能把人拉回来的。”
在江太医眼中,顾景是白佑澜的一个心腹,不知为何被太子责罚成了这幅模样。
许幸言诺诺地应着,对于自己临时编的这个谎话没有丝毫不满。白佑澜不过名声受损而已,顾景可是差点连命都丢了。
“知他体弱就对人好点,就是兔子急了,它也咬人不是?”江太医跟翁逢弘关系不错,此时未免多说两句,“我是不能在太子面前多说什么,子语啊,你可是要把这事往严肃里说。”
“对了,”江太医转头,“这位小公子体内的余毒我又探了探,实在是太深了,拔不出来。”
临到荷萝的白佑澜抖了一下,依稀察觉到有人在说自己坏话。
顾景能维持短暂清醒正常对话时,白佑澜还剩两天路程。
许幸言觉得自己这张嘴不适合和刚醒需要静养的病人说话,跑去看炉子去了;莫谷尘怕顾景尴尬,跑去和许幸言一起看炉子了。
就剩下一个在太子府处理完事务的沈长清被人赶鸭子上架,负责和顾景交代这两个月来的事情。
“王爷,”沈长清行个礼刚要坐下,就被顾景打住:“莫喊我王爷了。”
沈长清心头一惊,顾景那双眸子迎了上来:“我恐怕早就被逐出玉牒了。”
最难交代的事被人家自己猜中了,沈长清摸摸鼻子:“王爷可有什么想知的?”
“都说了别喊,”顾景浅笑,“唤我明煜吧。佑澜什么时候回来?”
“快了,不过二日。”沈长清一本正经,“喊习惯了,一时也改不了口。不知王爷是从哪个口风不严的下人嘴里得知哪件事的?”
“是我自己猜的。”顾景神色淡淡,眼神却还是柔和,仿佛终于卸下一个沉重的包袱,“苏敛安被我激怒,我又逃出。他留我不过是为了威胁佑澜,如今我跑了,他当然会第一时间上报皇帝,防止我在朝中给他们背后狠狠捅上一刀。”
定会将自己所言所语如实上报,而苏敛安在南夏名声显赫,他又不过是个乱臣贼子。顾旻再插上一脚,事情也就是板上钉钉。
要不是寻不到他的人,又怎会是将他逐出玉牒这样简单?
不过也好,顾景目光越过沈长清,吐出一口气。
他害了那么多人家破人亡妻离子散,害了那么多白骨无缘回乡,合该让他死后成为孤魂野鬼,无处可依。
生无家族,死无归处。
日后鬼门大开,他也寻不到一人为他烧纸祭奠,引他归家。
这是他应得的罪。
一旁的沈长清默默记下顾景神情,准备给白佑澜打小报告。
顺便指点一下将来的安慰方向。
“王爷果真料事如神,”沈长清心里为一会的小报告写着腹稿,“那苏敛安提出时太子震怒,险些要派人直接杀了他。亏得让人劝住,正准备问王爷的意见。”
“他年纪大了,就这样吧。”顾景轻笑一声,“没有他当年的开解教导,哪里有如今的顾景?就这样吧,我也不欠他什么了,也不欠南夏什么了。”
再造之恩没齿难忘,顾景谨记在心。可这两个月来的生死徘徊,也并非轻易能去。
他用一条命,和八年的辛劳不倦,还母妃的生育之恩,及苏敛安的教导之谊,换余生时光。
从此山高海阔,南夏的是是非非,与顾景再无瓜葛。
若尚有异议,且地府论恩仇。
“不过听沈大人的意思是,”顾景抿抿嘴,颇为紧张地开口,“一会会给佑澜寄信?”
“是的,王爷有什么话要寄过去么?”沈长清临时停下腹中的笔,准备好好听着。
“没有,”顾景不自在地动动脖子,“就是能不能,别把我醒了的事告诉他。”
沈长清不是许幸言更不是白佑澜,一下就听出了顾景的话外之音。他意味深长地看了顾景一眼:“王爷有求,这是自然。不过平白瞒太子一事定是不好,不如王爷和我做个交易?”
“什么交易?”顾景顶着红耳朵问。
“我帮王爷瞒太子一事,也为太子瞒王爷一事如何?”沈长清眉眼上挑,小算盘打得飞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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