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儿不忙,明天就该忙了,刚录了总决赛分组。”路择远的声音持续传送过来,听筒细微震动,像在刮挠耳道,“这是你家?”
“嗯嗯,刚打扫完,没你家漂亮。”
“挺漂亮的,”路择远说,“我就想要个这样的家,大小也刚刚好。”
听出他喜欢,我无敌高兴,也精神多了,原本还有点懒懒不想动弹,也立刻让路择远把电话挂了,我从沙发上起身,立刻拨个视频通话回去。
他一个人在宿舍,看起来刚洗过澡,只开了盏台灯,光线不够亮,画面里满是噪点,我也不太在乎,举着手机满屋子地跑,跟他讲每一间屋子,给他看每一个角落。
“这儿以前是我妈的屋子,后来就我在住了,里面有个小飘窗,但是我家楼层太低了,就只能看见树啊草啊什么的,晚上还特别容易招蚊子,夏天得一直插着驱蚊液,有时候也不太行。”
“回头一起去挑个蚊帐。”
“成,嘿嘿,我一直想挂来着,又感觉有点儿傻,你要是觉得不傻那就挂一个。”我跑了两步拐进下一个房间:“然后这边儿是我以前住的屋子,有点儿小,现在基本就拿来放电脑和琴,有时候在这儿写歌儿,但也不经常。”
路择远托着下巴,认证听我喋喋不休的讲,提议道:“以后可以用来做书房。”
“也成,床有点碍事儿。”
“那就撤掉,我和你一起睡,用不到第二张床,省得你又带了它跑。”路择远似乎躺下了,画面变得更暗,只有瞳仁在台灯的照射下隐约能看到光,他把怀里的东西往镜头前凑了凑,我努力辨认了半天,才看出是那只鲨鱼玩具。
我知道他在开玩笑,登时还是害臊,举着手机往阳台走。“保证不会再有了。”我说,“再有你就揍我。”
“知道了,”路择远又笑,“不揍你,你继续讲。”
我摁开阳台上的灯,“这儿,我最经常写歌儿的地方,我家采光不太行,但是下午两点多阳台会有点儿光进来,晒着特别舒服,是我每天灵感最好的时候。”
“后面那个是什么?”
“啊?哦,那个啊,”我看了眼墙角光秃秃的架子,“那是我妈以前买的花架,乱七八糟养了点儿花,晒不到太阳,后来也懒得管,就死光了,我俩都不是干这个的材料。”
“可以再买一些新的,我来养,”路择远相当认真的在规划,“有些植物也不怎么需要阳光。”
“不对不对,”我打断他,聊着聊着总觉得他明天就要搬进来,“我以为等结束了会住去你家。”
画面静止了一小会儿,他好像认真思考了几秒,“也可以,但是我觉得和你一起住在这儿会更好。”
他语气平静,没什么起伏与波动,就像道一个早安和晚安一般自然。
明明说是超级普通的一句话。不知道为什么我就笑起来了,一直笑,想停也停不下来,觉得快乐,觉得高兴,觉得幸福。我知道路择远不是在迁就我,也不是在顾虑别的,他是真的喜欢这儿,也是真的喜欢两个人一起规划一个小小的家。隔着大半个城市,手里是暗得看不到任何细节的手机屏幕,还是觉得对方是真实的,触手可及,只要我们俩能看见共同的月亮——
“明天去,”我说,“明天我就去买花。”
然而,第二天翟宗耀就打电话来通知我入职的事情,之后我便开始了为期小两个礼拜的修罗场。
那天他忙,我有驾照但是没车,还是麻烦夏夏带我去的。翟宗耀买下了西五环外的一个旧厂房做基地,办公室整体也是钢铁工厂的风格,装修极其带感,还有自己的录音室和排练厅。厂牌挂靠在青芒底下,但其实是非常独立且自由的在运作,目前刚刚起步,也就十个人左右的团队,大部分还要经常跑外联,常驻公司的制作组总共也就那么四五个人。签下的艺人还不多,但外接的活儿来头都不小。总监是行业内有头有脸的老牌制作人,也不知道我翟哥到底什么人格魅力,这种大佛也能搬来我们小庙。
后来听夏夏说,他们俩是多年的好友,而且最重要的是翟老师钱给得够。
正式开始工作之后事情多,我要学的东西也很多。期间有几个小节目联系我做采访,是真的没空,也全委婉的推掉了。这群搞音乐的老师们没谁把我当个选秀明星,都挺聊得来,留我加班毫不客气,每天深夜才放行。但我的经验和水平都在肉眼可见的愈发充实着。
到昨天晚上,公司一行人连轴转了一个多礼拜,又忙到凌晨,白天总监要带demo去见客户,直接住在公司。这种活儿没我什么事儿,就准了我放一天的风。又刚好是个周六,播节目的日子,我就能在电视上看见新的路择远了!想想又觉得凄惨,一个正牌男友非得把自己过成个小粉丝儿。
这几天路择远也忙,还有两周就是总决赛成团夜,现场直播,每个人要准备两首歌,一首是比赛曲目,一首额外的唱跳表演,要反复排演流程。能给我打电话的时间很少,也不太能固定,就总是接不到,隔空交流全靠蒋三七微信留言,什么话都得过一遍他的眼,短短几天我就从他那儿攒齐了一套李卓一热门表情包。
我捞上一件短袖外套,又找出一副墨镜,催着刚进门屁股还没坐热的钟鸣起来,陪我去趟花鸟市场。
心里一直惦记着路择远说买花的事儿,我睡觉之前还专程定了表,结果直接就给睡过去了。好在市场离我家不远,过去应该还挺快的。
“去哪儿?”钟鸣站起来,对我的话还挺难以置信的。
“花鸟市场啊。”我又重复了一遍,着急把他往外推。
“你能去?别人认不出来?”
“我都上了好几天班儿了,也没什么事儿,现在就是个打工的,”我把门反锁,推着他下楼,说着说着自己底气也不太足,毕竟去公司都是两点一线,为了避免公共交通我还是蹭同事的车上下班的,“节目在圈子里面是挺火,但也没到人尽皆知的地步吧......?”
我强行理顺逻辑,想着节目粉应该也是骂我的居多,虽说抄袭的问题GB已经发了澄清稿,加上第三次顺位发布播出起到了很大的帮助,各家粉丝看得泪流满面,直呼你厂是要虐死我,全忙着心疼自己哥哥,没空理我们这种淘汰选手,着实清净多了。但是过去脾气不好是实锤,我没得洗,而且也有人吃了一圈恋爱瓜觉得不能忍,对我转黑也可以理解。
但比较欣慰的是,还在的那些粉丝愈发铁杆起来,一边倒觉得公司不作为,走了正好,解约万岁,哥哥别怕,天塌了还有我们爱你。
哥哥不怕,但是天塌了你们小路哥哥先爱我哈,委屈大家排下队,真的非常不好意思。
不过不扯淡正经说回来,评论还是看得我还挺热泪盈眶。专程发了条微博跟大家讲我没事儿,别担心,得高高兴兴的喜欢我才行。他们恢复得也快,接着就开始了无休无止在评论区催我营业发自拍选粉丝名确定应援色一条龙。
其实真的不必,我司最近急招人,建议有才华的粉丝朋友直接投简历,说不定以后大家都是同事,点外卖还能一起凑个单的关系,谁也不比谁高级,还应什么援啊。虽然我的老板兼我哥翟宗耀老师出于各方面的考量,不让我对外公布动向,有些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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