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对我真好。”褚之遥咧嘴笑道。
或许只有当离开家,真正漂泊在异乡时,褚之遥才能体会到这种被人照顾的感觉。自己才离开南城没多久,就已经是这样想念了,娘子离开京城已经好几个月,怕是早就恨不得飞回来吧。
“娘子,你愿意跟我说说宫里的事吗?在认识你之前,我从没有仔细了解过京城里的事,更不敢假想皇宫里的生活。毕竟,我也只是个边境小民。”
季如梵温柔地笑着,目光却一直不曾离开过褚之遥。果然是强龙难压地头蛇,南城的小霸王褚之遥,到了京城里也变成了乖宝宝。看到她那乖巧又软糯的样子,季如梵忽然很想伸手去捏一捏对方的脸。
“你现在已经是裕公主的驸马了,切不可再把自己当成是南城的草民了。在父皇面前,也要不卑不亢,就算他对你发火,你也不要退缩,好吗?”
季如梵在给褚之遥打着预防针,毕竟要见的人,是父皇。连自己都有些怕的人,又怎能强迫褚之遥毫无畏惧?只不过父皇不喜欢太过软弱的人,要是褚之遥张嘴闭嘴就将自己的身份无限放低,过分谦卑的姿态并不会得到父皇的青睐。
“明白,我现在是驸马了!我绝对不能输了阵仗,绝对不能给裕公主丢脸!”褚之遥在车里做了个深呼吸,不停给自己打气。
“傻样。”季如梵在心里暗自叹了声,脸上却有无声的笑容。
马车进了京城,就前行得很慢。一路上崇刚都已打点妥当,在正式入宫前,先绕道将马王收押。
“褚之遥,在宫中,不能再随便称呼我做娘子了。你要尊称我为公主,无论何时。”在宫门外等待的间隙,季如梵认真地提醒道。
褚之遥也认真地点头,现在不是可以开玩笑的时候。虽然有裕公主的一再保证,她也相信公主会尽力保护自己的。但若是因为自己的态度不端或是言辞不当而惹怒皇上,怕是谁都救不了。
宫门那里似乎早已收到了皇上下达的旨意,并没有任何为难裕公主一行。就连公主的马车,都没有强制打开。毕竟车里的坐着一个陌生人,真要被侍卫看见了,也不知该拦不该拦。
回宫稍作梳洗整理,季如梵换上了宫装,便要去见父皇。
“璇儿,你负责照顾好褚之遥。一定不能让她乱跑,无论谁来,都不要让她见。”临走前,季如梵不忘吩咐璇儿。
御书房里今日格外明亮,香气缭绕,可是裕公主的膝盖已经有点发麻了。悄悄抬头,发现父皇仍然在专注批改奏折,似乎并不打算跟自己对话。
季如梵从小就深得父皇的喜爱,就算是闯了再大的祸,也不过就是被罚闭门思过,禁足不许离开自己的寝宫。像今日这样,长跪不起,还是头一遭。但是她心里也明白,自己擅自在民间成亲,还将驸马给带了回来,父皇这样责罚自己,已经算是轻的了。
“咳咳,咳咳!”
父皇的咳嗽声让季如梵迅速抬头,眼神关切地望着父皇。那张脸有数月未见了,似乎比过去更加苍白了。季如梵想起了前世里,自己被袁一恒设计掉包带出宫外后,就再也没能见过父皇。尔后,她就听说父皇的身体越来越差,直到无法上朝,进而让袁一恒把持了朝政。
难道,袁一恒在宫中都安插了人手,已经开始对父皇下手了?季如梵虽然从小就养尊处优,可是生在皇家,对于各种阴谋手段,尔虞我诈其实接触得比谁都多,她又是天生聪慧的性格,许多事情早就看在心里,记在脑里,看透不说破罢了。
“父皇,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还是传太医看看吧?”满是担忧,季如梵依旧跪着,却不忘关心父皇。
皇帝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没理会。
季如梵跟父皇的感情深厚,对于父皇也是爱戴多过敬畏,不像季如菻那样拘谨。她见父皇不吭声,说明没有反对。便又带着自己那温柔又夹杂着撒娇的口吻继续说:“父皇若是生儿臣的气,儿臣甘愿受罚也不愿意见到父皇有任何的不适。还是先请太医诊治一番,再处罚儿臣吧。”
“好了好了,你也别在这里给朕装可怜。梵儿,你就是吃准了朕心疼你,舍不得你,对不对?”
皇上说这话的时候,带着威严,但是季如梵知道,父皇的怒是装出来的。怒气的背后,其实是深深的挂念,如同自己想念父皇一样。
“父皇。”季如梵一如既往地示弱,撒娇,却不打算开口求饶。
因为这一次,她的确是做错了。仗着父皇对自己的宠爱,自作主张地欺骗了父皇。先斩后奏,换做谁都是不高兴接受的,更何况是权威不能受挑战的父皇呢。
“起来吧。”深深叹了一口气,皇帝在跟女儿对话的过程中,终于避无可避地看到了季如梵隐隐晃动的身体。
他也清楚,这御书房的地板,可不是那么容易跪的。从来就没有准备过任何软垫,要跪,那便是实实在在地长跪。上一次季如菻跪了,现在季如梵也跪了。可是事实,依旧没有改变。
“朕先不跟你追究你的事。朕只问你,你从南城带回来的那个人,是谁?”
季如梵想了想,说:“回父皇,是马王。儿臣这次去南疆,其实就是为了捉拿马王,因为他……”
还不等季如梵说完,皇帝就抬手示意她停下。
“朕问的是,你带回宫的那一个。”
季如梵一愣,也知道这事定然是瞒不过父皇的。只是她没想到,父皇会主动先发问。她还以为,父皇是看不起褚之遥这样身份的,决然不可能主动提起。
“她是褚之遥,南城褚家商号刚上任的老板。”
季如梵说这话的时候,语速很慢,声音努力保持着平稳,但她却一直小心观察着父皇。
刚才长跪着的膝盖很疼,双脚很麻,可是她站起身后纹丝不动,背脊挺直,保持着裕公主一贯的高雅和端庄。若是褚之遥在场,必定非常吃惊,娘子仪态之高贵,气场之强大,怕是她在梦中都不曾想到过。
“季如梵!”
朱笔被狠狠拍在龙案上,季如梵的心里咯噔作响,父皇显然对这个答案不甚满意。
“父皇,褚之遥也是儿臣替自己寻的驸马。儿臣当初要去南疆找寻的梦中人,便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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