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学校里还好,”阿不思说,“我不知道让妈妈为这事担心,对——”
阿丽安娜半是责备,半是难过,“阿不思,妈妈肯定不愿听到你向她道歉,我确信。”
阿不思擦了擦眼睛,一滴大大的泪珠挂在鼻翼边,阿丽安娜用手指将它轻柔地抿去。“阿不福思还在睡觉,他老打断我。”她笑了笑,“我想……我想跟你谈谈,阿不思,必须得谈谈,关于盖勒特·格林德沃。你们之前十分……要好,你也说,他向你求过婚。可你为什么不答应他呢?请原谅,设身处地地考虑,你眼下绝不愿听到他的名字,但我觉得还是得弄清楚……你干嘛拒绝他的求婚?你们吵架了吗?”
阿不思沉默着,又一颗泪珠掉了下来,“没有。”他吸着鼻子,嗓音沙哑,“我们从来……不,我们几乎没有争吵。”
“这多棒,老实说,就连我和艾伯特,即便在热恋时期,偶尔也不免争吵。”阿丽安娜说,把脚塞进被子,拉住阿不思的手,“你们几乎没有争吵,志趣相投——我听到你们的谈话了,别否认,你们有无数共同话题——虽然他是个外国人,脾气有点儿大,但他长得还不赖,从来不对你发火。你们特别相称……说到底,你究竟为什么不答应他?你们结婚之后,理应过得特别幸福,‘像玫瑰开花,必花开繁盛,乐上加乐,而且欢呼。’”
“我没办法。”阿不思说,眼泪摇摇欲坠,“我们是有很多共同话题,可那只是——”
“从来没有普通的朋友会像你俩那样亲密,所有的空闲时间都在一起。有年夏天,他拔了棵小杨树,学俄国的巫师骑着树在山谷里带着你到处飞,你搂着他的腰……我以前没见过你笑成那样。上上个月,艾妮·斯米克那个饶舌的女人巴巴地跑来问我,你怎么还没给格林德沃生个孩子。她以前就在背后跟波特太太嚼舌根,议论说没在报上看到你结婚的告示。波特太太不屑地表示现在的年轻人不流行登报那套——你瞧,在大家眼里,你们就是这种关系。”
“是我让所有人误会了……包括,包括盖勒特。”阿不思垂着眼睛,“我说过,是我的问题。”
“你还不说实话,”阿丽安娜的语气严厉了起来,神色有些激动,“阿不思,你喜欢他。你教育阿不福思和我不许撒谎,阿不福思偷了干面包,你打他的手掌心,让他记住教训。我们是巫师,但你跟着妈妈信奉上帝。耶稣说,‘那真正拜父的,要用心灵和诚实拜他,因为父要这样的人拜他。’你喜欢盖勒特却不承认,你每个星期日去做礼拜,难道就是在十字架前做做样子吗?——喜欢一个人又不是错事,你为什么就不能顺应自己的心呢?”她看着阿不思惨白的脸色,顿时缩了缩脖子,“我不是要批评你,我也理解……谈恋爱很麻烦,很复杂……你可以嘴上说不喜欢他,甚至说你讨厌他,可你的眼神骗不了别人,你的心骗不了自己。”
阿不思怔怔地望着妹妹——她的金发尚未梳理,凌乱地垂落于胸前背后;她蓝色的眼睛是邓布利多家的形状,目光明亮锐利;她皮肤白皙,鼻尖有几颗雀斑。她和十四岁时没太大区别,依旧美丽,可爱。他猛地反握住她的手,“阿丽安娜,我的妹妹。”
阿丽安娜困惑地笑了,“我在。我想说,你如果——”
“对不起,阿丽安娜,”阿不思的泪水忽然像春日冰雪消融的河流,沿着瘦削的脸颊不断下淌,“我得乞求你的原谅……你能原谅我吗?阿丽安娜,在我做了那么多错事之后,你能给与我原谅吗?……”
“你怎么了?哦,梅林,我被阿不福思传染了口不择言的坏毛病。”阿丽安娜用手臂揽住哥哥的肩膀,“我原谅你,当然。”
“你真的能原谅我?”阿不思问,“我非常后悔……阿丽安娜,我后悔了……多少个夜里,我无法入睡,闭上眼睛就是噩梦……”
“我明白,这件事对你打击一定很大。”阿丽安娜急切地说,“我接受你的道歉,我原谅你,所有事。你不要再自责了,阿不思,这不是你的错。”
阿不思趴在妹妹肩头,忘情地哭着,“……我觉得羞耻,非常羞耻,这是我的耻辱……”
“我懂,”阿丽安娜用手指梳理那些纠结的红发,“但爱一个人不是耻辱,即便他伤害了你。”
“我怕我没法控制自己,”阿不思哽咽,“我太害怕了。我怕我迷失方向……”
“……我们没办法控制感情……对此我有过体会。”阿丽安娜喃喃,“谈恋爱时任谁都昏头昏脑的。”。其实她不是完全明白阿不思道歉的理由,只是顺应他的话,轻声细语安慰。她的哥哥背负了太多沉重的东西,难得表现得符合他的年纪。也许哭一通是个好主意。沉重的脚步声出现在门外,阿不福思用力敲了几下,打着哈欠挤了进来,手里提着一件毛衣,“——我听安妮说——”
“阿不福思,”阿不思伸出一只手,抓住他弟弟的几根手指,“请你,请你原谅我。”
“原谅你?”阿不福思一头雾水,“你干嘛了?哦,”他收到阿丽安娜的眼神,赶忙上前笨拙地握住哥哥的手,“原谅你,我原谅你。即便你给我织了这么一件配色……独到的毛衣。”他把毛衣套在睡衣外,头发根根竖起,“别哭了,阿不思,圣诞节咱们都该高兴点儿。我知道你不太开心。新的一年重新开始吧,怎么样?你刚刚说‘迷失方向’,我不是有意偷听——迷失就迷失吧,最后你总能清醒过来。那么多人谈恋爱,一开始都像被比利威格虫咬了似的晕晕乎乎,后来他们都痊愈了……你这么聪明,你肯定也行。”
阿不思抹了把脸,因为哭过,脸又红又烫,“遗憾的是,被我爱过的人往往下场都不怎么样。”
“瞎扯,”阿不福思笑起来,“你难道不爱我和阿丽安娜吗?我们过得可都挺好。行啦,振作精神,明年你会有好运……不信等会儿你拆块幸运饼干看看。”
“你说得对,我爱你们。我也会尽全力让你们过得好。”阿不思说,“至少我最想得到的东西……得到了一半。”
“你想得到什么?”阿不福思问。
阿不思从枕头下抽出一双羊毛袜,摇了摇。阿不福思得意洋洋,“我送的,羽毛笔图案的羊毛袜子比其他图案贵一个西可。”阿丽安娜遗憾地摊开手,“你不早说——好吧,我就再送你一双袜子,把那一半补全。”
太阳升起来时,刺眼的阳光透过窗帘,变得模糊。阿不思跪在窗前,默默祈祷。
“谁肯为我站起来攻击作恶的?谁肯为我站起来抵挡作孽的?若不是耶和华帮助我,我就住在寂静之中了。我正说我失了脚,耶和华啊,那时你的慈爱扶助我。我心里多忧多疑,你安慰我,就使我快乐。”
第四十三章
波茨坦的五月,一场小雨过后,白云蓝天,清明澄澈。山丘低缓,连绵起伏,林木参天,郁郁葱葱。波光粼粼的哈威尔河上,几只白色的水鸟翩然掠过,蒸汽船冒出浓烟,汽笛长鸣。
“……哇。”纽特·斯卡曼德张开嘴巴,惊讶地赞叹。喷泉的水花高高扬起,他往后退了一步,谨慎地躲藏在修剪整齐的篱笆后面。比起一般宫殿的壮美,无忧宫秀致典雅,圆顶在阳光下光彩夺目。尤其宫殿前方的梯田形制的花园中,各色花卉盛开,架上爬满藤蔓,似乎是葡萄。虽然纽特对建筑并不在行,但这并不妨碍他对于德国皇帝夏宫的喜爱。“真漂亮,”他说,抓紧了行李箱,“以后带蒂娜过来看看。”
一阵风吹过,那些藤蔓的枝叶像连绵起伏的绿色波浪,轻轻摇摆。纽特决定大起胆子凑近点儿,他想看看那些大理石雕像,不过得避开麻瓜,他刚刚兴奋过头,差点被巡逻的侍卫发现。
他给自己重新施了咒语,蹑手蹑脚地朝前走去。大理石雕像应该是希腊神话中的人物,他猜测,打算再靠近几英尺。就在成功的前一刻,有人悄无声息地出现在这位英国巫师身后。“不许动。”那人用英语说,声调有些奇怪,“回过身来,斯卡曼德先生——别想逃。”
纽特大吃一惊,他自认为隐蔽得还不错。而且对方还叫出了他的名字!他可不认为德国宫廷里会有人去办公室要求调整名单上的位置,以便能提前分到家养小精灵。纽特老老实实地转过身,抱紧了手提箱,然后讶异地叫出声来,“格林德沃先生!”
盖勒特·格林德沃站在那里,一身考究的麻瓜服饰,头戴礼帽,拎着手杖。在清明的阳光下,纽特清楚地看到衣料上细致的暗纹。这位普鲁士魔法政府的官员像他往日一样英俊而阴沉,那双异色的眼睛盯着面前的不速之客,好像要从纽特的脸上盯出个洞来。
“你怎么在这里。”格林德沃冷淡地开口,“这里可不是公园。”
“我来……我听说无忧宫很美。”纽特手足无措,耳朵滚烫,“我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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