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正宏穿着一身暗红底锻的长袍,外罩黑色滚金边的短褂,襟扣上坠着金色的怀表链子,正低着头在喝茶。
他已年过七十,看着精神不错。花白的头发梳的一丝不苟,端茶的右手拇指上戴着沈家祖辈传下来的玉扳指,翠盈盈的水头极好。看到沈金玲,那张古板的脸上立刻浮起了慈爱的笑,把茶盏往桌上一放便打量起闺女来:“玲儿,爹不过出门半个多月,你怎么看着就比之前高了些?”
沈金玲本身就长得高,闻言笑道:“爹拿女儿寻开心呢,我都成年了怎么还会长个头。倒是爹的气色看着挺好,看来这次的医生不错。”
沈正宏道:“不必担心爹,最近课业如何?可还有违逆老师的教导?”
沈金玲笑得更甜了:“这次大考拿了个优,爹还是想想该奖励我什么吧。”
这父女俩坐在一起说话,二太太三太太就被晾在旁边了。徐宴清走上前来,对沈正宏行了个礼:“老爷您回来了。”
沈正宏抬头看他一眼,还未开口,便听到三太太讥讽道:“四妹架子可真大,老爷都喝完一盏茶了才来。”
徐宴清低下头,不卑不亢道:“我在房中沐浴耽搁了,还请老爷恕罪。”
沈正宏道:“为何中午沐浴?”
徐宴清道:“这几日身子不大好,就没顾上洗。”
他话刚说完三太太的脸就黑下来了,似乎怕他反过来告自己一状,忙插嘴道:“老爷您这几日不在家不知道,小玉死了,人家都不想活了。”
说罢便将手帕掩在嘴边,幽怨的看着沈正宏。
沈正宏长途跋涉回来,有些疲累了,便随口道:“好好的怎么就死了?别难过了,回头让管家再给你物色一头回来。”
徐宴清没说话,三太太听了不干了,抓着沈正宏的衣袖摇着:“老爷您也知道小玉一向很健康的,前几日它跑去四妹的院子,不知怎么得罪了四妹,居然被他毒死了!老爷你可得给我做主啊,咱们沈府一向家规森严,哪能平白无故的出这种事?”
见她泪湿了眼,说的煞有介事,沈正宏便转头看向徐宴清:“宴清,她说的可是真的?”
徐宴清依旧低着头,神情与方才进来时相比没有任何变化。他道:“我也不知小玉为何会死在院子里,那日我就解释过,我并未离开过书房,也不知此事是如何发生的。”
“你说没离开我就得信吗?谁不知道你心里一向不敬我们三个姐姐。大夫人好性子,总教导二姐和我多包容你一些。可你呢?你又是怎么对我们的?老爷,小玉是在他院子里出事的,您无论如何也不能偏袒四妹!您要公正的处理此事,给我做主啊!”
三太太穿着粉红的旗袍,一掀下摆就露出一双穿丝袜的大白腿来。她“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浓妆艳抹的脸上布满了泪痕,看着委屈极了,二太太也在旁帮腔。
徐宴清一句话都不辩解,眼见沈正宏的脸色阴沉了下来,骊儿忍不住了。
“老爷,奴婢斗胆说一嘴。四太太那天起床后便一直待在书房里画画,奴婢和秀莹一起伺候着,直到三太太带了群家丁来闹事,四太太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倒是三太太性子急,也不听解释就认定是四太太做的,把四太太按在院子里就是一顿板子,还让一群下人围观,打的四太太几日都下不来床。”
这几年骊儿陪着徐宴清一起,被泼多了脏水,面对这种状况就游刃有余了,知道挑紧要的说。沈正宏果然瞪着三太太了:“你打了宴清?”
三太太是知道徐宴清在沈正宏心里比她和二太太都重要的,立马声泪俱下的装无辜:“老爷,我也是被逼的啊!四妹不肯承认,还当着下人的面顶撞我。您看他的丫鬟骊儿,这死丫头当着您的面都敢顶嘴,可见四妹平时有多无礼了。我是您的三太太,若是被顶撞了也不罚一罚,岂非要被下人看轻了?”
她说的有板有眼的,又是当着众人的面,沈正宏还没开腔就听到大夫人上前来道:“老爷,小玉死的事我也听说了。此事发生在四妹院子里,无论如何是要给三妹一个交代的。三妹打他也是迫于无奈。沈府家规森严,若因为老爷疼爱四妹就默许了这种事,以后府里就没有三妹说话的份了,那我这个大夫人也不好再发话管教了。”
沈正宏转动着大拇指上的玉扳指,沉着脸不说话。
他知道徐宴清的性子不会做毒死小玉这种腌臜事。可大夫人和三太太把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他也不好真的为了偏袒徐宴清就无视其他人的感受。他端起茶盏又喝了一口,缓缓道:“既如此。宴清,你就给老三赔个不是吧,让她把这口气消下去,家和万事兴。”
他专心的吹着杯壁上的茶沫子,头也不抬,三太太一听就破涕为笑,摇着沈正宏的腿道:“还是老爷公道。既然四妹要赔不是,那他也要给小玉道歉。不如让四妹对着西方磕三个响头,再抄一遍地藏经烧给小玉吧。”
“三妈这叫什么话?小玉又不是人,哪有逼着四妈给一只宠物磕头的?何况这件事也不能证明是四妈做的,何必如此过分?”
一直安静听着,没说过话的沈金玲开口了。她平时就见多了徐宴清被欺负的事,虽不如沈观澜那般强势的抱打不平,但说几句话替徐宴清解围倒是没少做。
三太太一听这话就臭下了脸,只是碍于她是沈正宏和大夫人的宝贝,不好直接怼回去,只能赔笑道:“三小姐是不知道,我这几日老梦到小玉。它成了精,还跟我说不甘愿就这么死了,要找四妹的麻烦。你说它要是真的来作祟了,岂不是闹得沈府不得安宁?四妹磕几个头把它的戾气化了,不就大家都好了?”
沈金玲冷笑道:“瞎说什么呢?都什么时代了还成精?我看三妈你是……”
“金玲!”大夫人及时把手搭上沈金玲的肩膀,阻止道:“你一个女孩子知道什么?别随便插嘴这些事。四妹,你就磕吧,磕完了老爷也该回房去歇息了。奔波了一天,老爷早就累了。”
见三小姐都拦不住了,骊儿急的还想说什么,被徐宴清伸手一挡,道:“若是老爷也希望我照做,那我便做吧。”
他说完便走到厅外,在廊下走了几步,对着西方就要跪下去。只是膝盖还没落地,就被一人勾住了手臂。
他抬起眼,沈观澜换了身干净的衬衫西裤,看着他的视线充满了火药味。
徐宴清一怔,莫名想起了刚才发生的那些荒唐事,立刻避开了沈观澜的触碰。
沈观澜也不在意他的冷漠,只在他耳畔悄声说了句:“不准跪,让我来。”便让骊儿陪着他在这等着,大步迈进了正厅。
第十七章
沈观澜一跨进前厅的门槛,便扫了眼屋里的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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