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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前三三爸猜测三三可能是在没上来前就迷失了方向,于是回到树林中仔细寻找了一番。一无所获的他在林中等到了带着唐俞韬和李汉强赶回来的三三妈,一行人又爬上岔路口兵分两路去找,几经波折才遇到了背着三三的陈云旗。

山里的孩子哪个不是磕磕碰碰着长大的,三三爸见儿子并无大碍,也不好意思表现得过于担心,只是询问了前因后果。他还得回去处理火窑,把木炭背回家,便托李汉强和陈云旗先带三三回家。

唐俞韬刚放学就听说陈云旗和三三都不见了,他急得直跳脚,立刻跟着三三妈上山找人,这会儿见陈云旗安然无恙,也松了口气。

下山路难走,陈云旗只好把三三换给了李汉强背,自己跟唐俞韬打着手电走在后。

三三还有些舍不得从陈云旗身上下来,李汉强背着他走得快,稍有颠簸三三便直喊这疼那疼。

李汉强满头大汗,边走边委屈地抱怨:“哟喂!刚才陈老师背着你怎么不见你喊疼?坐过四个轮子的汽车了就坐不得我这破牛车啦?”

陈云旗在后面心虚得直咳。唐俞韬正奇怪这三三平时一点都不娇气啊,这会儿怎么还矫情上了,顿时心里起疑,又见咳的厉害的陈云旗神色有异,顿时心下一动,仿佛又捕捉到了什么蛛丝马迹。他悄悄地问陈云旗:“你怎么找到三三的?你们…”

“嗯。”陈云旗用一个字言简意赅地证实了他的猜想。

刚说完,只见唐俞韬脚底一个没走稳,一屁股摔坐在了地上。陈云旗赶忙伸手拉他,同时皱着眉说:“小心点。我们俩好,你激动什么。”

唐俞韬又震惊了,他还没具体问什么,这人居然就不打自招了。他拍开陈云旗的手,自己爬起来掸掉屁股上的土,见李汉强背着人甩下他们一大截,才气鼓鼓地问:“什么叫你们俩好?好什么?什么意思?”

陈云旗十分认真又诧异地看着他说:“这种事你不是比我懂吗?好就是好了,没什么意思。我喜欢三三,我认了。三三也喜欢我。”

唐俞韬被他的直白惊得无言以对,他愣住了,半晌才喃喃自语道:“我日…这是什么情况…”

陈云旗没理他继续往下走着,唐俞韬回过神紧随其后,又忍不住追问道:“真好了啊?你们不是兄弟吗?你不是直男吗?”

陈云旗心里惦记着赶紧回去再仔细看看三三的伤,他被问得有些不耐烦了,头也不回地说:“再问就把你打晕喂野猪。”

唐俞韬翻着白眼不说话了,暗自腹诽着,啧啧啧,看看看看,爱情果然会让一个人脾性大变!惹不起!

李汉强把三三背到家便走了。陈云旗打发唐俞韬取来药箱,扶着三三在床上躺下,然后伸手要帮他换衣裤。三三有些不好意思,陈云旗嗔怪道:“羞什么,又不是第一次看了。”

他这么一说,三三反而更难为情了。陈云旗继而也意识到不对,他的一句话让两人同时想起了在庆和镇宾馆那晚,顿时都有些尴尬。陈云旗干咳几声打破了沉默,轻手轻脚地褪去了三三的外衣和裤子,过程中他一直垂眸不看三三的脸,眼神却无法控制地从他清瘦的锁骨一路流连到白皙的大腿。

不敢再多看下去,陈云旗替他盖好被子便去打来热水,小心翼翼地替他擦净脸上的汗迹和泪痕。三三身体冻久了,盖着厚棉被却半晌缓不过来,依然微微发抖,陈云旗用热毛巾一点一点擦拭他四肢和全身,每擦好一处便赶紧用被子盖住,生怕他着凉。

擦到左腿时看到那道划伤,他顿时心疼得无以复加,内疚地恨不能给自己也划一道伤出来。

三三后腰被撞淤了一大片,因为皮肤白那淤青显得格外触目惊心。没有跌打药,陈云旗只好用云南白药喷雾在伤处薄薄喷了一层。药水冰凉,三三忍不住打了个寒颤,陈云旗以为他痛,赶紧停手,紧张地问:“我弄疼你了吗。”

三三看他小心慎微的样子跟平日里沉着得体的形象大相径庭,只叫人越看越喜欢,情不自禁地牵住他还拿着药水的那只手,含情脉脉地对他眨着双眼说:“是啊,好疼。这药不管用。”

他微微羞红了脸,趁陈云旗没反应前拿走了他手中的药瓶,撑开他的掌心与他十指相扣,大着胆子说:“哥,你再亲亲我吧。”

陈云旗被他一声“哥”叫得骨头都酥了,一阵血气上涌。他强压着躁动,正了正神色,俯**贴近三三的脸,与他几乎鼻尖贴着鼻尖,他用赤裸又冷冽的目光直视着三三的双眸,直看得三三脸红到了脖子根,心跳到了嗓子眼。

眼前的陈云旗突然变得严肃起来,一向亲和的面容带着些冷淡,却满是危险的诱惑。三三又怕又爱,喘息跟着急促起来,他双唇微张,大胆地回应着陈云旗的目光。陈云旗就这样看了他半天,却没有吻他,半晌只是一本正经地说:“蓝燕山同学胆子好大,连老师都敢调戏,身上看来是不疼了。那我就回去了,你好好休息。”

三三瞬间有些羞愤难当,一把拉起被子遮住滚烫的脸,闷声说:“再见!”

陈云旗没甭住笑了,他觉得闹起小脾气来的三三格外招人怜爱,让人非常想抱住狠狠亲一口。他伸手拉被子,三三却死死攥着不松手。陈云旗又好气又好笑地说:“要闷死自己吗?”

三三气鼓鼓的声音从被子里传来:“死就死吧,不用陈老师管!”

陈云旗不想听他说这样负气的话,猛地发力一把拉开被子,俯下上半身压住他,一只手捏住他的脸颊恨恨地说:“再胡说八道就揍你!”

三三肋骨还疼着,被他一压,顿时没忍住皱起眉低哼了一声,陈云旗反应过来,赶紧起身,方才凶狠的气势瞬间全无,又变回了被捋顺了毛的大猫。他内疚地连连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一时有点得意忘形,你还好吗?。”

这回是真疼了,三三半天才缓过来,委屈地望着他,陈云旗无奈地摇摇头,低头轻吻了三三的唇,而后挑起眉毛问:“现在好些了吗?”

三三舔了舔嘴唇,假装思考了几秒才点点头,陈云旗用力刮了一下他鼻尖说:“小同学看着人畜无害,心眼怎么这么多,老师真是拿你没办法。”

说罢他不再理会调皮的三三,拿出碘酒和棉球开始处理小腿的伤口。那伤口虽长但好在不深,没有到要缝针的地步,陈云旗还能应付。只是擦破皮的面积很大,清洁和涂药水的时候三三疼的眼角都涌出了泪花,也没心思再调戏陈云旗了。

终于把三三一身的大伤小伤全部处理完毕,陈云旗也累得够呛。时间不早了,三三爸妈也已经背了一部分木炭回到了家。陈云旗哄着三三睡下,收拾好药箱,出来坐在火边暖了暖身子,接过三三爸递来的烟,扎扎实实地吸了一口。

这一晚他情绪几经起伏,先是六神无主地找人,而后又拼经全力地救人,好在把三三找到并带回来了,紧绷的神经也终于得以放松下来。此刻他感到身心俱疲,感冒的症状又再次袭来。双手掌心被粗绳磨得火辣辣地疼,从中午到现在都没吃饭,饿得前胸贴着后背。

到了他还是没帮上忙把木炭背回来,但好歹救了人。三三爸郑重地对他表示了一番感谢。陈云旗嘴上客气地说应该的应该的,心里想着您老人家要是知道我救了人之后还做了什么,大概就不会这么感谢我了...

他见三三爸这时对自己态度十分恭敬,便灵机一动,索性把想送三三回学校读书的事讲给他和三三妈听。三三爸妈皆是愣了片刻,他们完全没料到陈云旗会对这件事如此上心,也显然从没有过让三三继续读书的打算,当听到陈云旗说会把生活费和学费一并承担时,才回过神直言不必麻烦。

二月份生日的三三过了年就满18岁了,他们盼着三三成年已久,三组盛学林家的大儿子阿姆前两年在县里的技校学开挖掘机,现如今在河坝上找了份工作,每个月能赚不少钱贴补家用。要不是盛学林太爱喝酒,阿姆又爱玩爱赌存不住钱,他赚的工资怎么着也能养活一家三口了。

工地往年出事故多,如今管理的严格,不敢用童工。年初的时候阿姆便答应等三三满了18岁,就带他去工地上找活干,教他开挖掘机。

重新读书,就意味着要再等上好多年才能工作,以三三的年龄,在村里都够说媳妇的了。三三爸妈年纪都大了,家里就三三一个儿子,全家都指望着他早点成家立业延续香火,挑起养家糊口的担子。虽说读书的费用不需要操心,但三三爸还是在心里暗暗比较了一番,认定对他们这些人来说,早点出去打工才是一条最好的出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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