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在静谧中流逝。
良久,雾气缭绕,酒香窜动,是酒煮开了。
拾袖,执壶,再慢悠悠地往面前的瓷杯中倒入刚煮好的青梅酒,慕容淮这一串动作下来,行云流水,观之赏心悦目。
清冽酒香袅袅扩散,比之刚才更加浓厚。
“我听说,一个好的酿酒师,在每年的第一场雪过后,都会去收集红梅上的落雪,说是那样酿出来的酒,会带着九重天的苍茫和辽远。”慕容淮抬手把酒杯朝燕煦的方向推了推,桃花眼里带着一丝漫不经心的笑意,无谓道,“人生在世,如白驹过隙,若不能享受,岂不无趣?”
燕煦抬手举杯,轻嗅,翩翩笑意自他的唇角漾起,瞬间便爬上眼梢:“何为有趣,又何为享受?各人皆有各人的看法,不可一概而论。”品了口酒,又道,“不错。”
“自是不可一概而论。”慕容淮看似随意地接了话头,话锋一转,眉微挑,几分落拓,几分张狂,“但,若是自己觉得有趣,享受,旁人如何看,如何想,又与我何干?”
许是因今日天候之故,亦或只因面前之人是慕容淮,名动京师的慕容淮,一向韬光养晦,扮猪吃老虎的燕煦,竟然起了辩论之心。
搁杯,后靠,锋芒毕露。
“公子倒是性情中人,然在我看来,是否在意他人眼光,不过是种生存方式,本质上并无不同,只是后者听着比前者清高一些罢了。”
“清高?”两个字,慕容淮似是反问一般地重复了遍,旋即摇头笑笑道,“我倒未如此想过,只是觉得后者比前者活的更自在一些。”
慕容淮捏杯在手,似笑非笑地看着燕煦,又仿佛是透过表面的他,看向他内心深处潜伏着的那个他,指节微微曲起,无意识的轻轻扣了扣杯沿继续道:“或是说,活的更像自己。”
燕煦垂着头,极其认真地看着面前炉火,好像眼前明灭不定的火光藏着什么重大信息一般。
许久他好像才反应过来似得,牵了牵嘴角道:“公子随情随性,独居一角亦可孤芳自赏,确实值得艳羡,只可惜,这个世上俗人居多啊。”
“哦?”慕容淮随口一接,把玩许久的杯子,终于被他送到了嘴边,饮下一口,微微挑了下眼,玩笑道:“如此说来,这十万红尘软帐,八千大好河山,公子想必……也逃不过吧?”
有风自身侧拂衣而起,轻柔回旋,吹过长街,吹过窗檐,吹散了萦萦绕于鼻端的醇酒清香,将团团白雾卷离酒壶之上。
燕煦笑了,真正意义上的笑了,眉宇间的神色如摆动的衣角,挡不住的飞扬了起来:“心之所想神之所向,为何要逃?”
“不想,原来公子心神所向竟是在此?”慕容淮放下手中酒杯,抚掌而笑,可不出一瞬,他又收神敛思,眉峰凛冽,“四公子好大的心胸啊。”
正如燕煦自己说的那样,人生有些尝试一定要做,有些赌局不可避免。
而他的运气,一向很好。
燕煦提壶自斟,一举一动,比文士更为雅致,慵懒漫然道:“江山无限,哪个男儿学文习武不为指点社稷,策马河山?这不过是件寻常事,没有原因,也不必非要结果。”
慕容淮眯着眼笑了,意有所指地问道:“这话,你逢人就说?”
燕煦的眼神里前所未有的恨冽一闪而过,隐隐的风雨欲来之势随笑消逝。
举起仍握在手中的酒壶,道:“这酒,你逢人就请?”
慕容淮明显一怔,旋即哈哈大笑出了声。
“哈哈哈哈哈。”
“如慕容公子这般的出世奇才,若不指点社稷,策马河山,而如现在这般无为碌碌,得过且过,未免可惜了。”燕煦提杯示意,继而一口灌下。
慕容淮执壶倒酒,顺势也替燕煦添上满杯,风流眉眼挽着笑意,在昏暗烛火的映照下竟令燕煦觉得有些晃眼。
良久,慕容淮才开口道:“公子谬赞了。”
“会吗?”两个字,一声疑问,燕煦说的温婉,恰如这深秋的夜风,乍凉还暖。
“自然。”
燕煦笑了。
慕容淮看着视线内的青年,唇角扬起,浅浅的带出了两颗小虎牙,明明年纪已经不算小了,可这一笑却比孩子更为天真可爱,说是青年,倒不如说是少年更为恰当一些。
“安居守业,无欲无求,此等隐逸风范着实令人欣羡,但……”燕煦起手支额,半斜着脑袋,束起的长发顺势垂下,半掩着他的侧脸,一双清澈的眼眸即便在昏暗的环境下,亦清透的一眼到底,“这样的特质还真难让人将其套用在名满天下的慕容公子身上。”
慕容淮见状同样伸出一只手拄着下巴,另一手则轻轻地放在白瓷杯的边缘,颇有节奏地敲击着,无论是眼神还是语气都真挚的没有半分虚假:“江湖一角,无论在如何的声名远扬,又岂能与朝廷。”略顿了顿,慕容淮看了燕煦一眼,继续道,“与皇室的胸怀天下相提并论?”
“那……”燕煦举起酒杯,“敬江湖?”
慕容淮提杯与之相撞,道:“敬皇室!”
☆、琼华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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