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数十载的执念又岂能说放就放?
看着秦项君离去的背影,姚孟轩再一次摇头叹息。
壮士暮年,虽雄心不已,可身体机能到底还是跟不上了啊。
属于他们的时代,正在慢慢远去。
但幸而,还有后来者。
又开始下雪了,大街上偶有寒风呼啸而过,冻得路上行人阵阵激灵。
出了相府的秦项君,在软轿前停下,静静地站了好一会,任由风雪扑面至。
无数青山隔沧海,与谁同往却同归。
秦项君无声地笑了起来,隔了会儿,突然对随侍道:“你去四殿下府上传句话。”
又是长长一阵寂静,久到随侍不解地抬头看向他,秦项君才静静的开了口。
“就说,人生在世,不比嬉戏玩乐,一个决定一旦做下,便无可更改。上位者,所需要的不仅仅只是杀伐谋略,还要保留适当的善念,不可轻造杀孽,不可轻易取舍,当如临深渊,如履薄冰,他尚且年幼,这条路我这个做老师的。”
纷扬的雪片在风的吹拂下,轻柔回旋,吹过轿檐、吹过衣角、吹过路旁沉眠的海棠枝干,又被重新卷到半空之中。
“当倾力相助。”
☆、流言蜚语
“说来最近民间关于你失德的传闻越来越多,也越传越夸张了。”姚凌云将自己裹得紧紧的,缩在毛茸茸的软塌上,半点也不愿动弹。
正一笔一划,认真地往呈上的奏折上落下批注的燕辰,头没抬,手未顿,漫不经心地接道:“如何个夸张法?”
冻天雪地,没有地龙,便是再厚实的绒毛也挡不住寒意地侵蚀,姚凌云吸了吸鼻子,内心再一次吐槽启帝不在御书房内装置地龙的错误举动。
说什么处理政事不是享乐,环境不可过于舒适,那也不能因此而受罪啊。
哎,姚凌云长叹了一声,又更深得往后缩了缩,这大概是英明神武的启帝陛下,平生唯一一桩错误了,果然是人无完人啊。
姚凌云感慨着。
“嗯?你不知?”见人久久没有回话,还长叹了一声,燕辰不由抬眸看向姚凌云,挑了挑眉。
姚凌云只当自己刚才是故作神秘而非走神,抬目,与燕辰堪堪对视,甚是为难的吱吱唔唔一番。
“不是,只是太难听了,微臣说不出口,怕殿下您降罪。”
对方深色眼眸里滚动着浅浅的光亮,其将欲出,皎若云间月,淡如瓦上霜,燕辰望之心头一震,好一会儿才恍过神来,摇头失笑,却也从善如流,合上面前奏折,再启一封,言道:“本皇子恕你无罪,寻卿但讲无妨。”
“臣遵命。”姚凌云换了个姿势,依旧靠着,双手拢在袖中,面不改色地说着:“据坊间传闻,说殿下您龙虎精神,夜御七女,有时候甚至还荤素不忌。”
燕辰闻言诧异,而后目光竟突然变得柔和而又生动起来,再次抬目凝视着姚凌云,甚至还轻轻地弯了弯眼睛。
“龙虎精神倒是不假,至于其他确实是谣言,传言嘛,一向真假参半,可以理解。”燕辰煞有其事地分析着,略顿了顿,笑道,“就这样?”
传言不过是为了推动局势而随口诌来的,不堪入耳,本不该在当事人的面前明说,脱口而出后,略略思之,姚凌云自己也觉离谱,但未料对方竟是如此反应,姚凌云不由一僵,但再一想,便也释然,问心无愧何虑之有?
姚凌云笑了下,继续道:“还有传闻说殿下你迟迟不娶,是因喜好龙阳。”
“当然不是,本皇子之所以迟迟未娶,只因心有所慕,而所慕之人,目前还不愿嫁与本皇子。”燕辰不为所动,依旧温和地笑着,说话时微微提起嘴角,带上一个宠溺的笑容,末了,再问,“还有吗?”
对手段位太高,我方节节败退。
姚凌云干笑了声,本来紧盯在燕辰脸上的眼神,突然开始闪躲了起来,视线左右乱飘,出口的声线也显得有点飘忽:“当然,还有传言说陛下病得如此之重,却依旧从行宫赶回宫中,也是因为殿下你的作风问题,证据便是陛下回宫后,只见了你一个人。”
燕辰终于搁下了手中御笔,起手抵额,故做沉思,好一会儿,才坐下结论道:“连父皇回宫后只见过本皇子一人这种事情都能知道,看来这传言的源头是当朝之人。”
“咦?是谁这么大胆?居然敢如此造谣殿下您。”姚凌云不敢置信。
“确实大胆,这么胆大的人,本皇子平生仅见,唯有一人。”燕辰微笑,眉梢眼底俱是暖意。
“不知殿下所指得是何人?”姚凌云一脸沉痛地问道。
燕辰像是看到了什么极为有趣的东西一般,面上笑意更甚了,慢悠悠道:“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啊。”
姚凌云眨了眨,不敢相信地指着自己:“殿下您是说微臣吗?”
燕辰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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