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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他抹了一把脸，似乎也觉得冒昧，弯腰给我鞠了一躬，“楚先生，我是王二介绍来的。想请您给我妹妹摸骨！”

王二是业内小有名气的中介。我刚出摊算命的时候，主动找到他给我联系生意。他是个精明的商人，看我有几两秤，着实介绍了不少贵客。也可以说，我最初是靠着他起家的。我虽天性刻薄，但也不是寡恩之辈，道理都懂，即使做不到滴水涌泉，可在能力范围内的，能帮则帮。因此，王二若是接到别的相士不肯做的生意，便转介到我这里。

可见不是什么容易解决的事。

我点点头，“你妹在哪？”

男人见我答应了，喜不自禁道：“在家里！您不介意的话，我现在就送您去！”

“走吧。”

车上，男人自我介绍，他叫秦开，他妹叫秦琳，签约了一个小网站，是一个不温不火的游戏主播。这次找我摸骨，是想提升事业运。

男女有别，又是一个网红，我不可能一上去就摸人家身体，就先问了秦琳的出生年月。

秦开道：“小琳是1996年农历3月出生的。”

三月的鼠。

我脑中过了一遍生肖骨相表，说：“狮骨。”

古人对狮骨的判词是，“此骨生来不靠祖，成家立业全自主，坐等天财也会来，晚年衣禄更难数。”

身怀狮骨者，大多不得祖荫，无法继承什么财产，靠自立自强白手起家，但财运很好，天上掉馅饼的事也常有。也正因此，秦琳当了主播，足不出户就可以赚钱糊口。

狮骨者通常霸气独立，事业心极强。因此我预判秦琳早年家境不大好，是一位个性独立的女强人，现在不仅挣钱养自己，还要养家人。

秦开的眼睛亮了亮，一叠声地说我真准，还说一定要叫我帮他妹妹。

身怀狮骨的人虽然早年际遇不佳，但凭自己的拼搏努力，也可以创业干出一番天地来。游戏主播是日进千斗的职业，虽然不是大火，但吃穿应是不愁的。这是遇到了什么事，千里迢迢托人来找我？

秦开见我不再言语，怕气氛冷了，又说了几个幽默的笑话，时不时偷瞄我，见我没什么反应，便明目张胆地看过来，从上到下打量着。

我在想事情，没什么反应，大概是他的眼神不善，让小虎先炸开了毛，跳到我和他中间，龇牙咧嘴地低声咆哮。

他注意到小虎，面露惊讶:“这是什么品种的猫，这么威风？”

“虎猫。”我把它抱回腿上，顺了顺毛，不再说话。

气氛又沉默下来，秦开不死心地想逗我笑，我实在觉着烦了，扭头凶狠地瞥他一眼，是警告也是不耐。

他立刻愣住了，过了好一会，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楚小先生，你比照片上……还要漂亮。王二给我看的时候，我还以为他拿了哪个明星的照片糊弄我。我没想到您这么年轻……你条件这么好，有没有想过往娱乐圈发展？”

“没有。”

下山后头两年，为了温饱，全年不休给人看相，等生计问题解决后，我便不再热衷摸骨，近几年则愈发少了。只因摸得多了，碰上几个不是人骨的，能把我恶心死。也因此，愈发地不喜与人交际。

兽永远是兽，人却有时不是人，

秦开还在喋喋不休地说，“虽然你们这行收入也不菲，但哪里比得上明星。你这么漂亮，可以去拍电影电视剧，什么都不用做，照着剧本念1234就行。我正好认识一个经纪人……”

无亲无故的，干什么给我引荐“贵人”，想是没存什么良善心思，我心里厌烦，语气更冲，“我不差钱，谢谢!”

好响的声音，大概是态度太过狂傲，成功一句话将他噎死，再没开口。

小虎乖巧地趴在膝盖上，蹭了蹭我的手。

第4章 狮骨（二）

秦琳居住在隔壁市，走了三个小时的高速才到她家。秦开提议先吃饭，被我拒绝了。他没想到我这么不近人情，就算我不食人间烟火，司机大叔也得吃饭啊。可我只想早点做完生意回家，别人的死活又与我何干。

他苦笑了一声，说，“白面楚生真是名不虚传。”

白面楚生地狱来，冷情艳绝鬼花开，手如执握判官笔，一言厉断生死关。

这是业内人士对我的评价，令我深恶痛绝。这不是拐着弯骂我是个没心没肺的小白脸么？

我自然没再给秦开好脸色看。

而他有求于我，一时半会无法撕破脸皮，只能继续虚与委蛇，百般迁就。

秦琳早早收到她哥的信息，在家里等着我们。一听到脚步声，就急急忙忙地开了门，见到我的时候，明显地愣住了。

“小琳，还不快打招呼，让楚先生好好给你看看！”秦开略带斥责的一句话惊醒了她，连连朝我鞠躬，就像电视里的弯腰九十度，搞得我也不好意思起来，摆摆手让她别这样，接着便走进了客厅。

她转身要去泡茶，我叫住她先不忙，让她坐沙发上，容我好好看看。她略显局促地坐下，双手拧成了麻花，眼神飘忽着不敢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