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悠扬唇角的笑意转淡，接下来的几秒钟里，她的视线都怔怔地胶着在王源脸上，似乎有些不可思议。
良久，她才慢慢掀动了唇瓣：“源源？”
王源那双原本乌亮的杏眸此刻有些涣散，他将唇咬得发白了，喉结艰难地上下浮动几番，才勉强开口道：“曲......曲阿姨......”
曲悠扬目光自他的脸庞滑落，垂眸，停在王俊凯那只正垂在裤缝边不安蜷缩的手心，就在一分钟前，这只手还温柔地贴在王源的腮边，两个人脸对着脸说话时几乎抵到了对方的鼻尖......
“你们两个......”曲悠扬有意一顿，果然看到王俊凯的指节又攥紧了些，她的眼神微黯，轻声问道，“怎么来超市了？”
王俊凯绷紧的唇角似乎松懈了几分，抬眸寻到曲悠扬有些苍白的脸色。
“今天是周姨生日，我和......”王俊凯忍着喉头的干涩，将那两声惯用的叠音吞了回去，沉着嗓音道，“和王源来买点吃的。”
“差点给忘了，今天是周慧生日啊......”曲悠扬露出些许恍然的神色，又拎了拎手里满满一袋子菜，苦笑道，“我还想着你好不容易回来一趟，特地买了些好吃的给你。”
王源连忙道：“没关系的阿姨，我和我妈两个人过就行了。哥，你跟阿姨回家吃吧，这么久都没回来了......”
王俊凯浓眉微皱，目光克制地朝王源的方向瞥了一眼。
王源飞速地眨了下眼睛，眸光中乞求的意味转瞬即逝。
王俊凯便垂下了浓密的眼帘，低声附和：“也好，咱们先回家吧，别在这么多人的地方干站着。”
曲悠扬敛着眸，微微点头，三人间凝滞着的空气这才缓缓流动起来。
王源几步靠近她身边，小心翼翼道：“阿姨，我帮您拿吧。”
可他的手还未碰到袋子，曲悠扬便不着痕迹地将手朝后一躲，唇边的笑意疏离：“没事儿的，阿姨自己拿就好。”
王源那只手有些尴尬地在半空中悬了片刻，才慢慢垂下。
王俊凯走在前面，闻言脸色便暗了几分，将脚步放缓等到另外两人跟上来，轻声道：“妈，你让王源拿吧，他现在力气不比你大吗？”
曲悠扬感觉到王俊凯深沉的目光，便将视线躲闪到一边，淡淡道：“我是跟你一样舍不得源源，你看他那么瘦，胳膊都没我的粗，能不招人疼吗？”
曲悠扬这番话说得和平时没什么不同，却似乎带着刺。
王俊凯听在耳里，眸色又幽深几许，他将唇抿了又抿，才道：“那我的胳膊比你粗，我帮你拿，这你就不心疼了吧？”
曲悠扬眯着眼廓，不咸不淡道：“你要是不嫌累，就拎着两个袋子。”
但未等王俊凯动作，在一边沉默了半晌的王源忽然伸出手，扯住了曲悠扬手中的带子，轻轻一拉：“阿姨，我力气挺大的，累不着，还是我来吧。”
曲悠扬烫卷的长发半遮着侧脸的阴郁，只见她眼睫缓缓地扇动了下，才松开了手。
回家的路上，气氛仍然僵持而尴尬，除了曲悠扬中间问过一次两人的期中成绩，再没什么交流了。
到了家门口，王源朝王俊凯象征性地抬了抬手，示意对方把袋子换回来。
“那我先回去了。”他说。
王俊凯手还拽在塑料带子上，眸光黑沉沉地落到王源的脸上，他下颌微微收紧，沉声问道：“这鱼你会收拾吗？”
“啊......”王源稍微避开一点视线，将带子朝自己的方向扯了一扯，“不会收拾不还有我妈呢吗......”
说完，他又小声补充了句：“行了你快去吧。”
王俊凯的指尖又紧了紧，才撒开了手。
曲悠扬站在后头，目光闪烁了半晌，嘴角勉强泛起一丝笑意，开口道：“源源，帮我跟你妈妈说声生日快乐。”
“嗯，谢谢阿姨。”
王源把钥匙插进锁孔里，循着渐远的脚步声，他忍不住别过头，看着王俊凯走在母亲身边的瘦削挺拔的背影，已经瞪到干涩的眼睛终于眨了眨。
进屋的时候，周慧还坐在客厅里看着电视，听到开门声，她视线转向了门口，见只有王源一个人，不禁微微嗔目：“小凯呢？”
王源把袋子放在门边，蹲下身子换鞋，手指一边捻着鞋带，一边努力放平了语气：“我哥他先回家了，曲阿姨想让他回去吃饭。”
“也是......你们都多久没回来了，是该多陪陪家里人，”周慧一边说着，一边拿了遥控器把电视关了，朝门口走过来，“我来看看你们都买了什么。”
她扒开袋子看了看，有些惊讶地挑了挑眉：“买了这么多啊......还有鲫鱼呢，你会做鱼？”
“......我不会......是......”王源心里头默念着今天是周慧的生日，千万别搞砸了，可还是克制不住唇瓣微微的抖瑟，他刹住了有些哽咽的喉音，低声道，“是我哥他要做......才买的。”
周慧刚直起腰，沉默地盯了王源片刻，又微微牵起了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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