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语种多好啊,我就准备当个日语翻译,”夏欣苑把圆珠笔夹在鼻子下,满脸憧憬的,“以后我还想去北海道看雪呢,到时候都不用请导游,我自己就能行。”
班里七嘴八舌的讨论着,讲台后坐着的女老师也不管,只是微笑看着一排排课桌后聊得正欢的脸,偶尔答两句下面抛上来的疑问。
“我?我教语文的当然是汉语言出来的啊。”
“其实英语专业也挺不错的。”
一时间,整个三班热闹无比,每个人都在兴高采烈的为自己的未来规划着,激动起来甚至连手带脚的比划,眼底洋溢着熠熠发光的神采。
空气里一度紧迫沉闷的气息被短暂的冲散了。
热火朝天的聊到一半,不知道是谁目光一转,眼角余光瞥见小黑板上笔画工整的倒计时,忽然感慨道,“话说回来,时间过得真快啊。”
——到今天为止,离高考已经连三十天都没有了。
那人的声音不小,肖宇乍一听,顺嘴接道,“也对,还有二十来天我们就要分道扬镳了。”
周围天南地北的聊天霎那一静。
“?”
肖宇一回头,发现附近全都不约而同的安静下来,当即惊了下,“怎么了?你们怎么突然这么安静?”
不知是谁率先反应过来,恍然大悟似的叹了句。
“对哦,还有二十多天咱们就都毕业了。”
毕业了,也就到了真正说再见的时刻了。
话音刚落,所有人都有那么一瞬间的恍惚,某种不切实际的虚幻感骤然涌上心头,但还不等人细想,转瞬又退潮般散去。
快的几乎叫人怅然若失。
在这之前,也许是潜意识里觉得时间还长,又或许单纯光是复习就占据了平时思考的大部分,其余无关紧要的事全都挤挤挨挨的堆积在角落,日久天长便落了一层薄薄的灰,如果不是有人提起,兴许直到褪色了才能回头拣起。
——毕业。
一个大多数时候都忽远又忽近的词。
这其实是一种很微妙的感觉——说远时好像还离自己十万八千里,就是手脚并用也摸不着一点边沿;说近时似乎又触手可及,仔细算来,也只不过是屈指可数的几步路。
三年里来,被反反复复提起过无数次,一度被所有人殷切期盼的那个终点,却反倒是离得最近时忽然被抛在了脑后。
仿佛三年成长,非得写过二十多天后那薄薄几张考卷——写满了,写尽了,才能算是光明正大的落幕退场。
而一旦落幕,就是一去不复返。
肖宇倏然回头,猛地推了一把正在摸糖吃的秦苏越,“欸,大哥,你说毕业以后你还能记得我不?”
秦苏越猝不及防,手里的糖差点飞出去,回头就把糖纸往他脸上砸,“放心吧,考完第二天我保管把你忘得一干二净。”
“你敢!我绝对半夜三更去你家门口哭丧!”
陈宏远也转头看向丁骁炜,“骁哥,多的我也不求了,偶尔再带咱们哥几个打几把游戏,你看行不?”
丁骁炜头也不抬,继续埋首算题,“等你什么时候把你那菜鸡技术练上来了再说吧。”
“!我靠我现在难道还不够六吗!”
一群人吵吵嚷嚷,原本一个个的都在为自己即将逝去的青春伤春悲秋,到最后莫名其妙就变成了对班里两位大佬的讨伐战,下课铃打响好一会了还在一个劲唾沫星子横飞。
肖宇手里卷着不知道从哪摸来的试卷,气势汹汹的指着已经窜到教室另一角的秦苏越,“来你再说一遍,再说一遍——秦苏越你就是这么报答你的好战友我的?!”
一旁的陈宏远也不管教室外会不会有巡逻老师经过了,戳着屏幕上的段位等级,痛心疾首道,“星钻一都算菜?骁哥你看着我的眼睛再说一遍??”
闹到最后,连隔壁几个还没有走空的班都被惊动了,纷纷凑到近前探头探脑。
“这什么情况?”
“我靠,那不是秦苏越和丁骁炜吗?”
只见三班两位从来都受人敬畏的学霸正被一伙人追的狼狈不堪,不停地左闪右避,在教室里跑了好几圈,最终还是被逼到了角落里。
秦苏越连声道,“记记记,我记着,记一辈子。”
丁骁炜蹲在第三组最后一排的座位上,右手还拽着秦苏越挡在他面前,在陈宏远黄斌和刘宇亮的三重死亡瞪视下,总算松了金口,“……各位都是强者,行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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