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流云看看这房里唯一的一张床,习惯独居的辛岚山造的床也窄小,两个人躺上去必然会相当拥挤,慕流云摇头拒绝了:“我去练功。”
“练功什么的不急在这一时啊,我们好久都没见了,陪我躺会儿呗,我有点冷。”
慕流云心知张驰八成又是在借着受伤装可怜撒娇,不过就算知道,他也还是免不了会中招,僵持片刻以后,慕流云在黑暗里轻不可闻地叹息了一声,和衣而卧在张驰身边躺下了。
张驰的手脚自然而然地缠了上来,慕流云抓住他的手腕:“安分点。”
张驰死皮赖脸道:“我们都那么久没见了,你就让我抱一会儿吧,我就抱抱,保证不干别的。”
慕流云的手用上了一些力道:“再撩我,今晚就别想睡了。”
张驰立刻就怂了:“不撩不撩,我错了流云!”
慕流云放开他,张驰缩手缩脚地安分躺好,在渐渐黑下来的天色中,他看着身旁的慕流云,只觉得侯爷身亡的打击、花姐丧命的悲痛、无故蒙冤的愤怒、身上的伤痛和对未来的担忧都暂时远去了,饱受煎熬的精神难得地安定了下来。
慕流云其实也没有睡意,与张驰大眼瞪小眼了一会儿,便问道:“这段时间里你都遇到了些什么事,告诉我。”
“这个说来话可就长了……”
“那你就慢慢说,从头说起,反正我们有的是时间。”慕流云语气中还是带着些冷硬,他之前的担心和关切是一回事,对张驰的欺瞒却也不是那么容易就能释怀的。
张驰对此也是心知肚明,他轻叹一声:“过去我有很多事情不能跟你明说,可现在侯爷都死了,我也没必要再瞒着你了,其实我是永宁侯麾下的密探。”
“我知道,龙九告诉我了。”慕流云淡淡道,“还有呢?”
“我的父亲和永宁侯是同乡,也是多年的好友,情同兄弟,在永宁侯还年少的时候,父亲就知道他是个有本事的人,一直追随左右,父亲没念过什么书,但是为人机灵,经常深入敌营为侯爷刺探消息,他也明白这是件十分危险的事,一旦走漏了风声就是死路一条,所以后来娶妻生子,我母亲也只知道他常年在外经商,并不知道他真正为谁做事。直到有一日父亲失手被擒,至死不肯招供,惨遭杀害。那段时间正好通州地界发生了瘟疫,母亲总相信父亲会在约定之日回来,迟迟不肯离开,结果染疫身亡,我只能孤身一人去兖州投靠外公,路上还被拐了卖进青楼,这些都先不提了,等我千辛万苦到了兖州,才发现外公也已经亡故,我彻底成了无依无靠的孤儿,贫病交加,只能在破庙栖身,当时如果不是遇到了你,大概不是病死就是饿死了。”
慕流云皱眉道:“这永宁侯也太不是东西了,你父亲为他而死,他却全然不管你们母子的死活。”
张驰摇摇头:“也不能怪他,侯爷答应过父亲如果他有不测会帮他照顾妻小,可当时侯爷自身难保,疲于奔命,等到后来安稳下来了,他就派人去寻我们母子,可早已人去屋空,为此侯爷一直心存愧疚。幸亏有你给的银子让我度过了最艰难的一段时光,之后流浪的途中我结识了路小米,跟他加入丐帮以后,日子就好过些了,本来我会就这样在丐帮呆下去,可在我十四岁那年,侯爷找到了我。”
第112章 援救(五)
“可以这么说。”张驰毫不避讳地承认了, “包打听的创立,本来就是侯爷在背后一手操纵的,在侯爷的书房里就有一个密道, 出口直通包打听在京城的总部, 我们平日里就走密道去找侯爷汇报消息, 那日我和平常一样经过包打听的总部进去找侯爷,看到密道的机关开着, 还以为是侯爷得知我要来,特地开着密道的门等着我,可走进去一看,就发现侯爷倒在血泊之中……”
张驰将后来发生的一切都细细说给慕流云听了,慕流云道:“这样说来, 是瑶平长公主害的你?”
“是瑶平长公主硬要把杀害侯爷的罪名安在我的头上不假,但我觉得她未必就是杀害侯爷的凶手, 因为她没有这样做的理由。”张驰说, “夫妻之间不论感情如何, 始终是一个利益共同体, 侯爷死了对她半点好处都没有。”
慕流云淡淡道:“真相如何,将她抓来一问便知。”
张驰连忙抓住慕流云的手腕:“不行!你可千万别胡来, 那毕竟是皇帝的亲姑姑, 弄不好是要连累整个上清宫的。”
“我明白,先不说那些,你现在只管安心养伤。”慕流云掖了掖被子,语气有些强硬地催促道, “睡觉。”
张驰也是真累了,虽然心事重重,还是很快就睡了过去。
两天后辛岚山就回来了,有了这个大夫的专门照顾,张驰的伤势就迅速地好了起来,为了让张驰安心养伤,辛岚山砍了屋后林子里的毛竹给张驰专门做了一张病床,还特地做得很宽,让他们在隔壁的药房里住了下来。
慕流云时常会在附近巡视,提防那些想要抓张驰回去领赏的人,不过巡视多日下来却是一个人影都没看到,也许是龙九成功地转移了追踪者的视线,也许是苗疆的地形复杂又危险,人们被迫接受了张驰已经尸骨无存的猜测,放弃了搜寻。
随着平静的日子一天一天地过去,慕流云觉得他们仿佛已经被外界所遗忘。
对他来说这也没什么不好,他迅速地习惯了在这南疆深山之中的隐居生活,这和他在华山上的日子其实差不多,每天在固定的时间醒来、进食、练功、教张驰写字,虽然辛岚山的草屋不如清风阁舒适和整洁,养的鸡鹅也让人觉得吵闹,不过有张驰在身边,这些都不是什么大问题。
张驰的伤势稍微好了一点就开始下床活动,帮辛岚山洗晒药材,做一些不影响恢复的杂事,也每天都为慕流云做好一日三餐,平时嘻嘻哈哈地在这两个不爱说话的人之间活跃着气氛,但慕流云注意到他有时候会长时间地看着远方发呆,或者洗着碗摘着菜的时候突然发出一声叹息,然后又对他笑笑装作没事发生。
在守着药炉煎药的时候,张驰又一次看着炉子上冒起的烟气发呆,慕流云叫了他一声:“张驰?”
张驰如梦初醒地抬头看他:“啊?什么事?”
他正要站起,慕流云已经来到他的身边,一手按在了他的肩上:“我问过辛岚山,你的伤势已经稳定,接下来几个月里只要别与人动武,就不会再有反复,如果你想离开的话,我们随时可以出发。”
张驰挠挠头,苦恼地叹了口气:“我没有这样想,现在最明智的做法就是躲起来,躲得越久越好,久到所有人都以为我死了,再乔装易容,改名换姓,这才是最稳妥的。”
慕流云道:“可我不想看你成日里闷闷不乐。”
“我怎么会闷闷不乐呢,难得能和你在一块儿过几天太平安稳、如胶似漆的日子,简直是快活似神仙呐。”张驰大咧咧地笑着,还想把慕流云拉到怀里,慕流云也由着他,顺势坐到他的腿上,在张驰想要亲上来的时候却又伸手捂住了他的嘴:“休要胡搅蛮缠,说实话,你真的想就这样在山里住下去吗?”
张驰仿佛在嗅他的手心一样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就长叹了一声,终于不再强颜欢笑:“我也不是不喜欢这样的生活,有山有水,有你为伴……可有时候还是会忍不住地想,杀害侯爷的真凶到底是谁,又为何要这样做?我也想我的朋友们,不知道小米现在怎么样了,是不是还在为我担心或者奔走,九哥回去以后有没有被人怀疑,还有陆将军,他知道此事以后一定会出面为我澄清,但长公主毕竟是皇亲国戚,他若没有证据,不仅不能为我洗脱罪名,甚至还会落人口实。还有你……一直不回上清宫,要是他们有事需要你怎么办,要是有人知道了你跟我在一块儿,连累到上清宫怎么办?”
“我和上清宫已经没有关系了。”慕流云直到今日,才终于告诉张驰这件事。
“什么?!”张驰震惊地瞪大了眼睛,“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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