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经不住吓,不由分说地回了老家,不跟着大城市里的孝顺儿子享清福了。孩子半夜三更梦中惊醒,也哭哭嚷嚷闹着要住学校里。
左邻右舍也都向他反馈说他家里很怪。他家过道的声控灯总是坏的,不仅亮不起来,还总是一闪一闪的。他家周围的墙壁里总能听到一些怪声音,有时候像猫叫,有时候又像老鼠叫,有时就变成了哭声。
三十而立的陈先生后来也搬出去了,他倒一直没亲眼见到什么不干不净的东西,只是被大家说得心里发慌。打算处理完一地鸡毛后,就把房子再转手卖出去。后来托朋友介绍,才找到了鱼和韵。
陈先生见到鱼和韵一直大师前大师后的伺候着。带着墨镜穿着道士袍子的鱼和韵扫了他一眼,黑洞洞的眼镜朝向他问:“你一直都没有见过那些东西?”
陈先生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都是我家里人和邻居看到的。”
鱼和韵在陈先生家巡视了一圈,跟在她身后的路芙打了一个哈欠,路芙填饱肚子就有点犯困。
“你妻子呢?”鱼和韵在主卧外忽然停下来,问陈先生道。路芙反应不急,差点撞到鱼和韵身上去,闻到了一股细微的檀香。
陈先生不知如何回答,掩饰了许久之后才告知:“早离了,儿子归我,不会是她在整我吧?”
鱼和韵戴着墨镜穿着黑黄大罩子,外表俨然一仙风道骨小神棍。是以陈先生的眼神只在清纯可人的路芙周围打转,毕竟路芙看上去才像个正常人。陈先生向路芙求救,“道长!我可没有害她!”
鱼和韵叹了一口气,肯定地告诉陈先生:“你这里的确有鬼。”
路芙和陈先生都浑身发僵,愣怔地看着鱼和韵。鱼和韵直接了当,“不过这鬼不是冲你来的。”
陈先生刚刚松了一口,鱼和韵又说:“却跟你有点关系。”
这小鬼头闹得太凶了,身为中年男性阳气会比较重,陈先生见不到这个小鬼头也有可能。墨镜之下空洞的眼睛望向陈先生,似乎将他透穿,陈先生不由地发怵。鱼和韵没继续说话,从宽大的衣袖里掉了几只金钱龟下来。金钱龟一落地就朝着这个房子四面八方飞快地爬行。
路芙眼睛都直了,她从没见过乌龟爬得这么快。
“你现在一个人住?”
陈先生冷汗还没干透,听到问话点了点头。
“新房子有没有什么异常?”
陈先生摇了摇头。
鱼和韵正大光明地向陈先生要求支付酬金,“除邪十万软妹币,查案翻倍,现在就付。”
陈先生大致了解过鱼和韵的出场费,没对数字表示抗议,只问:“软妹币是什么意思,是越南币的意思吗?”
墨镜之下的鱼和韵翻了一个白眼。
路芙接话,“是最近比较红火的纸片人偶像——毛爷爷。”
鱼和韵朝路芙递过去了一个赞赏的眼神,微微点了点头。陈先生掏出手机,即刻就给鱼和韵的账户打钱。
陈先生付了酬金,说:“道长啊,我就指望你了,最好是这周就能把这腌臜的事情处理好,我这房子急着卖呢,主顾都找好了!”
鱼和韵没理会他,望了一会儿天,才扭过头跟陈先生确认,“钱我收到了,你是直接除掉这只鬼对吧?”
陈先生心道这个道长有几分真本事,连手机都没有看就知道他转钱了,还知道转了多少。
鱼和韵把自己的黑布袋丢给路芙,嘱咐路芙,“里面的黄符拿出来在房子的几个出入口和窗户上都贴上。”又嘱咐陈先生,“等下去买些竹子回来。”
路芙虚心请教,“用什么贴?”
鱼和韵:“包里应该还有一瓶浆糊。”
“哦。”路芙又问,“贴成什么样子的?我要不要先净个手?”她比划了一下,“要不要贴一个阵型?”
鱼和韵认真地思考了一下,满屋子贴黄符这种行为吧,是她从本土道士那里偷师回来的,有什么用的话还真没什么用。主要是为了场面做得好看一些……
但是基于一个知名神棍的道德修养,鱼和韵缓缓地跟路芙说:“天机不可泄露,自有牵引,你随意……”
其实“你随意”这三个字才是重点,然而路芙满脑子的“天机不可泄露”,捧着黄符的姿势更加真诚。
陈先生独自琢磨哪里可以买到竹子,鱼和韵就从衣兜里取出一条长长的黄符,将黄符卷到杯子里,泡了一杯自来水扔给陈先生,让他喝。
路芙原本专心致志地站在椅子上面,往门框贴符,一个两个贴得无比均匀。正巧手里的黄符没了,头一扭就看见鱼和韵给陈先生喂符水。
路芙心中咯噔了一声,惊慌失措地扑向鱼和韵,“等一等!”
陈先生接过水杯的手一抖,看了看一脸紧张的路芙和一脸“what are you弄啥嘞”的鱼和韵,不知道该不该喝着杯东西。
路芙毫不费力地就把鱼和韵架到小阳台里,压低声音谆谆劝说:“师父!朱砂里有汞不能喝的!会出人命的!”
为了当一个好神棍,路芙熬夜看了几宿的道士小说,还Google了有关算命、请符、问鬼神的各种学术研究。崇尚科学反对愚昧,听山野神棍的鬼话喝了符水的人,多半得挂一次急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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