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凌飞咬牙切齿:“他并非我的对手!”
季燕然却不信:“那为何还中了招?”
江凌飞尚在犹豫,究竟是软肋重要,干脆承认技不如人就此敷衍过去,还是面子更重要。一旁的江凌晨却已经看出他并不想说,于是嚷道:“三哥儿时曾受过内伤,所以每到固定的日子,就要服用药丸疗伤,不可动用半分内力!”
江凌飞后槽牙痒痒,想把一壶碧螺春都浇到这倒霉弟弟头上,这时候倒想起叫三哥了?
季燕然微微皱眉:“当真?”
“是。”江凌飞叹气,“二十多年的老毛病,统共没几个人知道,也不知那伙人是从何探到消息,还告诉了这小鬼。”
“下回让梅前辈看看吧。”季燕然并未多加追问,又将目光投向江凌晨:“所以暮成雪是由你出面找的?那伙人从始至终都只接触过你一个人,还有别人见过他们吗?”
江凌晨道:“没有,没别人。”
对方说话极具煽动性,不轻不重,恰好够在江家小少爷心里戳上一把。自幼生活在高高在上的武林世家,周围全是青年才俊,无论走到何处,耳边都是一片赞誉之声,江凌晨难免也就跟着膨胀起来,觉得自己无非是年岁小了些,怎么就不能争掌门了?再长两年,连盟主之位也可出手一搏。
江凌飞听得直叹气,你会不会太好骗了一点?
江凌晨道:“我只知道这些了。”
“天快亮了,我先送九少爷回去吧。”云倚风站起来,“王爷与江大哥慢慢聊。”
江凌晨意外:“你们要放我回去?”
“不然呢?”江凌飞说完又道,“不过回去之后,你自己多小心,身边多带几个人,当心对方上门灭口。”
江凌晨:“……”
季燕然不忘警告,小小年纪,往后休得滥杀无辜。
江凌晨如鲠在喉,原打算辩解两句,却又觉得这滥杀无辜、血雨腥风的冷酷形象不算坏,至少比“我想把忠叔打晕了再囚禁起来”要强,便冷漠“哼”一句,拂袖气呼呼去了。
云倚风紧跟在他身后。
两人走在空荡荡的长街上,偶尔遇到更夫与夜路客,往往是江凌晨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人便已经被云倚风拉到了隐蔽处,脚下如同踩着风,飘移无息。
江凌晨先是惊奇:“原来风雨门的轻功这般高妙。”说完后再一想,“也对,你们要经常挂上房顶听人说话。”
云倚风:“……”
虽然我做确是做这行当,但“江湖大小事,皆入风雨门”,与一天到晚暗搓搓躲着偷窥,两者听起来还是有很大区别的。一个是运筹帷幄不动声色,威风凛凛干大事的人,另一个是变态。
江凌晨对他的印象倒不算差,长相算一个原因,声音算另一个原因——对,就是这般肤浅。不过这一点肤浅的喜欢,很快就被一粒甜到发腻的药丸冲得一干二净,他惊慌失措,使劲抠着嗓子想要吐出来,那鬼东西却已经化开在了舌尖。
“你喂我吃了什么!”江凌晨怒吼未遂,被一指封住哑穴,只留下一句弱如秋蝉、含糊不清的“呜呜哼哼”。
云倚风解释:“风雨门的毒药,不过小少爷不必担心,只要你往后乖乖待在家中,别出来捣乱,我自会按时奉上解药。”
江凌晨胸口剧烈起伏,恶狠狠与他对视。
十五岁的骄纵少爷,还未来得及踏入江湖,便先被江湖结结实实上了一课。
彻底自闭了。
……
云倚风回到客栈时,天已蒙蒙发亮。江凌飞正在吃饭,桌上摆着猪蹄排骨盐水鸭,活活将早饭吃出了宫廷盛宴的架势。季燕然坐在一旁,端着一盏茶,目光半是嫌弃半是同情。
被全武林奉为天之骄子的江家三少,自西北一路南下,原本是为了替家族收拾烂摊子,带着满肩责任与使命。结果万万没想到啊,人刚走到半路,连丹枫城的边都没摸到,就被家里十几岁的弟弟联合外人,雇了个杀手一棒子敲晕了,还用手腕粗的铁链子锁在了暗室中,饱饭都没吃过一顿。
若传出去,非但“后起之秀”的名号保不住,怕是还要成为江湖笑柄。
季燕然替他夹了根鸭腿,感慨:“萧王府的脸面都被你丢尽了。”
江凌飞道:“有人小时候尿完床还想烧被子,险些点了半座甘武殿,倒是挺光宗耀祖。”
季燕然单手一拍桌,将酒杯从他面前震开:“这顿饭的银子你自己结。”
“自己结就自己结。”江凌飞放下筷子,“云门主,我这里有笔生意,想请风雨门帮忙。”
云倚风笑着坐在他对面:“什么生意?”
江凌飞道:“帮我找到暮成雪,越快越好。”
季燕然在旁皱眉:“他一个杀手,向来只收钱办事,你不找雇主,找他作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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