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羽带戚然明去的,便是重新修葺过的衣冠冢,在姜氏一族的族墓里。
姜羽挑了个天气好的时候,这一日天光晴好,两人又是午后出的门,虽然依旧冷, 却要比平素要暖和得多了。戚然明裹着厚厚的狐裘,手里还被姜羽给塞了个暖手炉, 才被允许出了门。
从睢阳君府到族墓有几里地, 戚然明人在病中, 精神不好, 一路上昏昏沉沉, 随着马车晃晃悠悠而晃着脑袋, 还在车厢上磕了一下。姜羽便把人按到自己腿上让他睡,轻声道:“说让你病好些再来,你偏要来。”
戚然明给自己调整了个舒服的姿势:“……一点风寒而已, 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姜羽摸了摸戚然明的额头,不怎么烫了,稍微放心一点,又说:“今天回去你若是又烧起来了,接下来你病没好都不要想出门了。”
戚然明低声笑:“那韦伯勇得冲进睢阳君府来把我拖出去。”
“他敢。”姜羽说。
马车穿过路两旁鳞次栉比的建筑,窗外风景在外飞快地倒退。终于到了墓地时,姜羽小心给戚然明拢了一下狐裘,扶着他下了马车。
他小心翼翼的样子看得戚然明好笑,只是染了风寒,以他的体质,至于这么紧张?
但姜羽的紧张不是没有理由的,毕竟这是一个风寒都能要人命的年代。
姜羽握着戚然明的手,牵着他到了自己父母的衣冠冢前。
燕国的墓地分为公墓和邦墓,公墓是王室专属,而邦墓则是国民的墓地,由墓大夫管理。墓地之中又按宗族划分区域。像姜氏这样的氏族,自然有自己的一片区域。
姜氏的族墓自然都有专人打扫,因此即使是大雪天过后,姜宣子夫妇坟前也是没有积雪的。重新修葺过的坟茔气派恢宏,墓碑上写着姜宣子及妻荀瑶的名字,生卒年,墓志铭等。
戚然明第一次郑重地来见姜羽的长辈,虽然只是祭拜,但仍不免严肃了几分,将暖手炉放到一边,和姜羽一起在墓碑前跪下来。供上祭品,燃香奠酒,烧些纸钱。
时隔十几年,姜羽早已经不会像刚过来时那样,受到原主那样强烈的情绪影响。因此他倒没什么多伤心的,记忆里与这对夫妇接触的画面,也已然随着时间流逝,越来越模糊不清。
但这在戚然明看来又不一样。
十二年前,戚然明是见过姜宣子的,他那时没怎么注意姜宣子这个人,只隐约记得他与如今姜羽如出一辙的风度翩翩。但他记得彼时的姜羽与父亲之间的亲昵,他们的感情必然是很好的。
所以姜羽低垂的眼眸和脸上敛起的笑意,都被戚然明当做是他在强忍悲伤的证明。
戚然明看着姜羽时间长了,姜羽便转头问:“怎么?”
戚然明嘴笨,想不出什么话来安慰他,姜羽却微微笑了笑,说道:“我们磕头罢。”
说着俯身下去,弯腰给姜氏夫妇郑重地磕了三个头,戚然明也跟着磕了三个头。
而后姜羽看着墓碑上两人的名字,说道:
“爹,娘,我将他带来给你们看看。”
十分寻常的一句话,却让戚然明眼眶微热——其实无论是去年他主动去高阳帮姜羽,还是风雪天里他带着一身伤来蓟城找姜羽,亦或者今年春他听闻荀书逝世的消息来到蓟城,他都没有想过,姜羽会将他带到父母的坟前。
无论是大周朝哪个诸侯国,无论是古往今来哪个朝下,子嗣都是必不可少的,没有子嗣被看做是大不孝。
好男风者为数不少,豢养男宠者比比皆是,但还从没听说过,谁会为了一个男人不娶妻不生子。
因此戚然明想都没想过,姜羽会待他至此。
因此戚然明随着姜羽的话说道:“伯父,伯母,我会好好保护姜羽的。”
姜羽唇畔噙了几分笑意,微微挑眉:“怎么叫人呢?有没有礼貌了?”
戚然明咽了口口水,喉结微动,垂下眸,颇有些不自然地喊出了那对于他而言,十分陌生的称呼,嗓音微哑:“……爹,娘。”
“我会代你们好好照顾姜羽的。”
戚然明是个遗腹子,从出生起,就没见过自己的父亲,只有母亲将他养大,却在他十二岁的时候就没了。如今已过了十年,娘亲这个称呼也已十分陌生。
在姜羽第一次和他说,要带他来他爹娘以及舅舅荀书的时候,戚然明起初其实是没当真的。他也不在意这些,即使姜羽不带他来这里,不对外公开他们的关系,他也无所谓。后来见姜羽那么郑重,他惊愕之余,便也将此事放在了心上。
如今真的来了,却仍有些莫名的不真实感。
姜羽见他出神,问道:“想什么呢?”
戚然明愣愣地问:“你真的不会娶妻生子么?真的么?”
姜羽说:“要我在爹娘坟前给你立个誓么,要是我娶妻生子,就叫我不得好死……”
“等等!”戚然明打断他,“不、不必了……”
姜羽:“肯信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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