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景元忙把身子往里挪了挪,背对着徐水舟,闭上眼睛装睡。
徐水舟转过身听到江景元绵长的呼吸声,轻叹一口气,吹灭了蜡烛,躺在外面也陷入了沉睡。
黑暗中,江景元睁开眸子,内心生气一抹惭愧。
————
翌日两人都顶着酸胀肿痛的身子起来,只觉得整个人都要散架,身上的各个关节处还在钝痛,走路都在排斥。
偏偏屋外还传来一声又一声的吵闹,让两个准备睡懒觉的人不得不起来查看屋外出了什么事。
“阿元你歇着,我出去看看。”徐水舟见江景元皱着眉头,主动起身。
“一起吧。”江景元撑起半个身子,拉过衣服困难起身穿好,随意整理了几下头发,匆匆忙忙洗漱过后,去打开大门。
“天杀的秀才,把我儿关进狱中,如今只剩下半条命了,你的心咋就那样狠,我蔡花儿今天要让整个江渔村的人都看清你们家的嘴脸。”
刚一打开门,江景元就听见门外传来的刺耳声,眉心一皱,心中说不出的一股恶感汹涌而上。
徐水舟跟在江景元身旁,一直注意着江景元的神情,见他不喜,忙上前呵斥,“一大早的蔡婶子你这是哭丧呢,要闹回家闹去,别搁在别人门前晦气。”
“哟,有你这个哥儿说话的地位吗,你们大家看看这就是秀才夫人,张口闭口死人,可见心有多歹毒。”
蔡花儿斜视了眼徐水舟,并不把徐水舟放在眼中,一个哥儿罢了,就算是成了秀才夫人,也不足以为惧。
徐水舟眉头皱起,没见过在人家门口闹事还倒打一耙的人。
江景元上前把徐水舟给护在身前,皱眉冷声不悦道,“这位婶子最好给我一个解释,不然我不介意把你也扔进牢狱里去。”
蔡花儿看见江景元皱眉,身子微微缩了缩,不过一想起江大壮都回来了,而且还说她儿子在牢狱里都快半死不活了。
她这个做娘的一定要为儿子讨个公道,要在江景元身上刮他个十几两银子,没有银子怎么跟儿子看病呐。
一想到快要病死的儿子,蔡花儿就有了底气,掐着大腿,抹着眼泪,嚎啕大哭道,“你这个秀才最是狠心,我儿在狱中都快要病死了,就算是我儿做错了事,看在同族的份上关两天就得了,没必要真要他命吧。”
江景元当然认得这位蔡花儿是江成柱的娘亲,当日看到这位婶子替江成柱挨了一鞭子,他还觉得这位母亲泼是泼了些,起码对自己儿子还是有情的。
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
“你儿快死了,你怎么不去狱中看他,在我家门前闹我是能治病还是能做神仙让他好起来。”江景元对这种蛮横无理的人,向来没有什么好感。
一般遇上了也就远远躲开,但是欺上门来可不成。
“那、那狱卒都是要给塞钱才能进牢,我、我一个妇道人家哪有银子去打点。”蔡花儿哭得眼泪鼻涕都流出来了,直拿衣袖擦,擦过鼻涕又去擦脸。
看得江景元频频皱眉,为了不恶心自己,江景元只好把目光挪移到别处去。
“那与我又有何干。”
“就是你这个狠心的把我儿送进牢狱的,如若不是你,他怎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江景元你不配作为一个秀才,秀才老爷哪有你如此狠心的。”
蔡花儿义愤填膺地说着,脚步往江景元身前挪了挪,徐水舟见势不对忙从门后摸出一根扁担拦在蔡花儿身前,不准她靠近江景元。
江景元轻蔑笑笑,闹了半天还不是为了钱。
“又不是我教他去下药毒害田里的鱼的,大明法律也不是我写的,你要觉得我江景元有做的不对的地方,大可去县衙状告,要是觉得县令大人包庇我,还可以去大同知府告,如果大同知府依然判得不合理,还可以去京城告御状,就不必在我门前逞英雄。”
江景元一席话说得蔡花儿哑口无言。
她一介妇人怎么去告状,一见到当官的连话都说不清楚,更别说理据了。
“我、我、我一普通妇人,怎么说得过你这个秀才,衙门的门朝那边开都不知道,到时候还不是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蔡花儿顿了顿又想到什么,继续说道,那口水沫子都喷到江景元身上了。
江景元的皱眉皱得更加深了,神情更加的冷峻,眼眸也幽深得可怕。
他今儿身上穿的这件衣服可是阿舟亲手做的,今天才穿第二次。
江景元步子挪了挪,离蔡花儿远远的,冷漠道,“那跟我有何干系,言以至此还望这位婶子自重,如若还要在景元门前狂吠,莫怪景元又要把大明律法搬出来唠叨唠叨。”
“咋的,就连在你家门前说话也有罪?”蔡花儿还在旁边抹着泪,听见江景元如此一说,当场愣住,有个眼泪卡在眼眶中迟迟落不下来,那表情神情总令人觉得滑稽。
“在我家门前说话自然是无碍,可聚众闹事又不一样了。”
江景元说话时那眼神轻飘飘地落在周围看戏的普通族人身上。
他不相信蔡花儿这种欺软怕硬的主儿背后要是没人怂恿敢独自一人上门来撒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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