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爹很看重崔荆。”殷仪慢悠悠地开口道。
“就算这样你也别能逆来顺受,嫁给这种人!”殷仪会是没有主见的人么?如果她没有自己的想法,又如何掌控整个家业?说白了就是她自己也认可这门婚事,当然在新婚夜她想做什么,便是另一回事了。卫天璇一口气梗在了心头,她实在是有些气不过,跺了跺脚,眸泛过了一道凶光,“我去把他给杀了,看你爹再欣赏他。”
“杀人触犯我朝律令,你难不成想要遭受牢狱之灾么?我可不会花银子把你给弄出来。”殷仪哼了一声,可是眉眼间的笑意没有丝毫的收敛。
“在寨子里就沾上了人命,本来就是府衙看不顺眼的人。”卫天璇不屑地哼了一声,她松开了殷仪的,转身作势要离开。
“你回来。”殷仪喝了一声,见卫天璇顿住了脚步,她几步走向前,低声道,“你可别坏了我的计划。崔荆是什么面孔?总要在大庭广众之下让所有人都知晓不是?我在云州的美名自然是要维护的,而我爹,就算是命不久矣,也该醒一醒脑子。”
夜,殷亿那骇人的惨然的叫声始终在破落的院子回荡,可是始终没有人听见。等到次日她被人救了出来,早已经一身是血昏迷了过去。殷仪命人将她丢回了屋子严加看管,请了几个大夫照看,并不许任何的人去探视。这下子崔荆有些按捺不住了,番两次到殷仪的跟前打探消息,只可惜他同样被拒之门外。
“又来了!”卫天璇是被靠近的脚步声给惊醒的,她揉了揉惺忪的睡眼,从榻上坐起。那头的殷仪还在书案边看书,她的面上勾起了一抹冷然的笑意,等到那鬼鬼祟祟的黑影靠近时,猛地一掌拍在了他的身上,好一阵拳打脚踢后,才佯装看清楚了来人,满是惊异地开口道,“原来是崔先生?我还以为府进了贼呢。”
崔荆心憋着一股气,他只是一个弱书生,自然是不如卫天璇有本领的,心牵挂着其他的事情,也不多做扯皮。他揉了揉发胀的唇角,倒抽了一口冷气后,才冷声问道:“大小姐呢?我有事找她。”
“大小姐忙着呢,可没工夫见你,有什么话我来转告便是。”卫天璇掩着唇打了个呵欠。
崔荆的视线已经越过了她落在了殷仪的身上,显然知道卫天璇在睁眼说瞎话。心上有几分的不耐烦,他绕过了卫天璇,口还喊着殷仪的名字。
“你是听不懂我的话么?”卫天璇勾唇微微一笑,她右腿一勾便将崔荆放倒在地,脚踩着他的背心,冷声道,“我说,大小姐不想见你,有什么事情跟我说就是,你算什么东西,还真将自己当殷家的姑爷了?”
“那你又是什么东——”崔荆的这话还没说完,便感觉到了背脊一阵疼痛,遍传五脏六腑。额上沁出了涔涔的冷汗,他涨红着脸一句话都说不出。
卫天璇的眸泛过了一抹诡谲的光芒,她蹲下身看着脸贴着地上的崔荆,低声道:“你是想找殷亿么?这是几天不见便寂寞难耐了?”她松开了被钳制住的崔荆,看着他摇摇晃晃的起身,露出一张青青白白的神情来,又畅快地一笑,眉眼满是狠戾。
崔荆被卫天璇的这句话吓得魂飞魄散,这事情她知道了,那么殷仪呢?他不敢深思下去,当下见殷仪站起身来了,他更是忘记了自己的诉求,恶狠狠地瞪了卫天璇一眼,便转身匆匆忙忙地走了。至于殷亿的事情,他哪里还敢跟人再提起?
“就这样放过他实在是太便宜他了。”将人打了一顿后的卫天璇还嫌不痛快。
殷仪走到了卫天璇的身侧,崔荆已经离去了,连那身影都没入了弯曲的小径。殷仪望了卫天璇一眼,低声问道:“你与他说了什么,他脸色都变了。”
“我说啊——”卫天璇的脸上露出了一抹促狭的笑容,她朝着殷仪招了招,等她凑近了,才附在了她的耳侧呵气,用一种暧昧的语气应道,“我说,殷家的大小姐已经是我的人了。”
暖洋洋的气流骚动着敏感的耳垂,殷仪的耳根子一红,她瞋了卫天璇一眼,低声道:“你胡说八道些什么呢!”见卫天璇耸肩,一脸笑意,殷仪便知道自己又被她给骗了。双握拳轻轻地敲在了她的胸口,只不过,途又被卫天璇给握住拽入了怀。她只听见卫天璇那低哑的嗓音响起,“你之前的轻吻不就是这个意思么?”
殷仪挣扎了一阵,便安分地靠着卫天璇,她转了一个话题道:“可不管你说了什么,崔荆他回到我爹跟前去说事。”
“你的意思是,婚期将近?”卫天璇眨了眨眼,刻意咬重音,“我是不是要送他一份‘大礼’?”
“什么大礼?”殷仪的眸光沉了沉。
卫天璇微微一笑道:“就是他寻找的那个人呗。”
崔荆要见殷亿,那么让他成亲的当日看个够,这难道不算是一件美事么?她见过了那殷家的二小姐,看神情已经是陷入了一半的疯狂,忘记了很多的事情。她也不介意再添油加醋,让她脑海营造一个崔荆抛弃她的场景。之前发生在她身上的一切,是殷仪指使的么?其实是崔荆为了抛弃她而做出的。她原本就不知道真相,她的心有了疑窦,那就一点点地加深她脑海虚假的印象。
殷家老爷子的思绪一会儿混乱、一会儿清醒,这能坐起的时候,不停重复着要殷仪与崔荆成亲的话来,甚至要亲自来主婚。殷仪在推拒了几次后,最后颔首同意了,殷府开始张灯结彩,到处都挂满了大红色的帐幔以及贴着红色的喜字,那被关在了小院落里的殷家二小姐,倒是一时间被忽略了。
作为云州城的首富,这殷家的一举一动都备受人们的关心,听说这大小姐成亲,将开宴请宾客,原先编排过殷仪的人也自动的上门了,忘记了当初是用什么恶毒的话来攻讦殷仪。这婚宴免了大部分的步骤和礼俗,原本该坐在新房里的殷仪,穿着一身大红色的嫁衣,出来给宾客们敬酒,倒是崔荆,讷讷地跟在了殷仪的后头,根本就没有插话的余地。云州城各种铺子的掌柜的,认得是殷家的招牌,是殷仪这个人。
崔荆的计划是交杯酒时候,将殷仪给毒死,他还与连云寨寨子的山贼联合在一起,让他们下山来烧抢,到时候把事情栽在了连云寨的头上,他再佯装出伤心欲绝的模样,以殷家姑爷的身份接管理殷家的铺子。可到底人算不如天算,他不知道自己的一举一动始终被人给看在眼里,他的行为就像是一个滑稽的跳梁小丑。
就算其他的步骤都弃之不顾了,可拜堂这一点去除不了,非要在长辈前拜了天地、拜长辈再夫妻对拜才算是了事。从那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响起的时候,崔荆就在等这一时刻,他看了眼依旧没有盖上盖头的殷仪,将所有想说的话都藏在了心底,反正也命不久矣,这些小事情倒也由她去了,日后的人们纵然是提起,也不会是他崔荆的错误和失礼。
“吉时到——”高亢的声音穿透了宾客们窃窃私语声,最后在喜堂回荡。被人扶出来坐在了高位的殷老爷子一脸如沐春风的笑,而他身侧的如夫人则是惴惴不安地看着殷仪,苍白的面色被脂粉给掩藏,只有眉眼的那一抹惊惶。
卫天璇坐在了离殷仪最近的地方,在烛火下,殷仪的眉眼盈盈。她这一身嫁衣穿了两回,却都是为了别的人。卫天璇的心又酸又妒,明知道这婚礼进行不下去,可还是耐不住那份别扭的小心思。她端起了酒杯一饮而尽,在“一拜高堂”的声音数着数。果不其然,在“堂”这个音才落下的时候,便听到了一声刺耳的尖叫和疯狂的哭喊声。
披头散发的殷亿活像是个疯婆子,挣开了丫头的朝着崔荆冲去,扯着他的衣服疯狂地厮打,口还不住地骂着“负心汉”!好好的婚宴忽地就变成了这副模样,宾客们一脸吃惊之余,还有那种窥人隐私的好奇和幸灾乐祸的小阴暗。殷亿最后是被她的娘亲给拉开的,抱在了怀无声落泪,可是殷亿哪里肯安静下来,抖出了不少的事情,甚至还有给殷老爷子下药,这动静直接将病入膏肓的老爷子气得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来人,将老爷扶下去。”殷仪的神情如常,眼见着这场闹剧的发生,她也不见丝毫伤神和不甘。这婚宴是进行不下去了,崔荆的脸色红红白白的,像是开了染坊煞是好看,他睁着一双猩红的眼睛,一面要殷亿闭嘴、说她疯了,另一面则是要殷仪相信他的清白,继续拜完堂。
“我可算是明白读书人的无耻了。”卫天璇伸了个懒腰,站在了殷仪的身侧,握住了她笼在了袖的。脑海划过了一些零碎的片段,她晃了晃头,站稳了之后才继续看着殷仪的侧脸。有一种奇怪的感觉,说不清道不明,她打开了系统君的面板,见任务进度条几乎满了,而她储藏的某个道具,却消失不见了。
——奇怪得很,系统面板清了不少的数据。
【因为宿主你要回去了呀】
真么快么?卫天璇都快忘记了自己在小世界沉沦多久,如果回到自己的原世界,时间的脚步又是怎么样的呢?能不能再遇到那个她?卫天璇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她的脸就被一双冰凉的给捧住了,她定定地望着殷仪,喃了喃唇,最后一个字都没说。
忽然间,一阵嘈杂更弄乱了这个原本就不怎么平静的夜。
锣鼓声震天响,盖过了噼里啪啦的鞭炮声。
崔荆的眼眸骤然一亮。
“山贼,有山贼!”下人那惊惶不安的喊声传入到了内堂。原本打算看好戏的宾客,一听见山贼二字顿时吓得变了脸色,哪里还敢在这地方再待下去?火急火燎地抽身,就像身后有什么猛兽在追赶,有的在匆忙还踩掉了自己的鞋子。不过眨眼间,便跑得没剩下几个人了。殷家的大小姐被山贼掠走,后来被解救出来,山贼恐怕是不甘心吧,这听说她成亲了,就赶着过来抢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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