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墨前辈……”墨沉香没有强迫她留下来,可是她不知长离去向,就算走了也只能像只没头苍蝇,天下那么大,鬼知道长离被她太师叔带去哪里了。
可能是五泉山,可能是僬侥城,甚至可能回天一宗了,遇到这种事,也是该回家定定心神。
“其实你与她算不上多相似。”墨沉香对她的犹豫视而不见,对她的搪塞听而不闻,看着她,又像在看着另一个人,几近强硬地继续说下去,“只是眼睛,你们的眸色都比常人稍微浅一些,我一看到你的眼睛,就会想到她。”
她煎熬了太久,承受了太多,溺水中抓到一根稻草,就算无济于事,她也要死死抓住不放手。
而充当稻草的钟明烛只觉心烦,心里脑中都是抱怨:那你说什么有些像一位故人,害我胡思乱想半天!
人大多是黑眸,可实际上并非都是一个颜色,而是有深浅之分。
像长离的眸色就很深,和浓墨差不多,大部分人的眸色要浅一些,说是深棕色更为恰当,钟明烛的则更浅一些,像长离或者像她这般的人虽是少数,但也没有罕见到绝无仅有的程度,连蓝绿金红之类异色瞳都有,她这样只是比大部分人稍浅一些,乍看来还是黑色的瞳眸连稀罕都算不上。
我觉得你应该多去市集走走,可能几天就能看见一个。
钟明烛翻了个白眼心道,坐起身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她是真的十分想走,可她也看出墨沉香不会停下。
是她也好,是其他人也好,那个憔悴的女人只是想要倾诉。
眼看一时也打听不到长离的下落,墨沉香说的又是陆离相关的事,说不定对她有些用,于是她深吸几口气忍下脾气,静静听起来,并不时盘算着听过后要怎么讨要些补偿。
——这根本就是话本上都写烂了的剧情。
仇家寻上门,门人或死或伤,只有墨家兄妹二人带着太上七玄宫秘宝侥幸逃走,传闻道那时墨苏方身受重伤而墨沉香是全身而退,实际上那时他们都已是血人。
拼死杀出重围,哪里会安然无恙。
后有各门邪修紧追不舍,一门陨毁,谁都想要分一杯羹,为求一线生机,墨苏方与墨沉香分路而逃,分别前往不同的宗门求救,墨苏方北上云中,而墨沉香则南下寻五灵门,只是她运气实在不好,半路在一处山谷被追上,就在穷途末路之际,一架玉撵经过,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正正好好停在她身边。
墨沉香其实连玉撵上是什么人都没看清,就晕了过去,醒来后,她躺在柔软的皮草中,身上的伤都已被处理。
一个斯文秀气的女人坐在她对面,白衣纤尘不染,手里握着一卷书,正在浅浅地打哈欠,见她醒来,便朝她笑了一笑,稍稍眯起的眼中,比常人略浅的瞳眸倒映出她的惊愕的眼神,以及一闪而逝的错乱。
那女人自称朱明,说自己出来散心顺手救了她,偶遇即是缘,叫她大可安心在此养伤,无需拘谨。
她看出对方的修为远在自己之上,而那时化神境界的高手中并没有叫朱明的人,那显然是化名,可对方的气息太过温和,她以为对方只是避世隐居的世家子弟,更何况是从邪修手中救了她,应当不是恶人,既不愿透露姓名,她便也没有执着追问。
很久以后她才知道,那白衣女子便是陆离,而所谓的救了她,是令那片山谷变成了血海。
那些人全部死了,而且死状都极惨,一如陆离的性子,嗜血而暴虐。
若她早些知道,也不会因一时错乱而迷失了心。
她的伤很重,在陆离府邸上住了很久,陆离见识广博,道法丹术无不涉猎,就算是凡人的技艺也都精湛至极,仿佛这世上没有她不会的事。若无陆离点拨修炼之法,她大概也不会在如此短的时间内突破至化神境界,陆离还给了她那枚通行令,说那是一个擅长丹术的友人所居之地,若是遇到疑难杂症,可以持此令牌去寻他帮助。
其实并不是没有任何端倪,相处久了,她渐渐发觉朱明其实并不如初见时那般温顺,实际上喜怒无常,性格恶劣,诡诈之术层出不穷,除此之外还自视甚高,觉得自己无论是样貌还是内在都是天下一等一的,发了脾气也不准其他人说她不体贴。而那时她已陷入太深,这些叫人不喜的品性,在她眼中也都变成了优点。
后来,她找回了兄长,报了仇,在五灵门等正道宗门的帮助下,一点点夺回太上七玄宫,那时候忙碌到喘不过气来,可闲暇中与朱明见面是她最为快乐的时光,重建太上七玄宫后,她推去了宫主之位,因为她想要与她厮守。
如果到此就是终局,那便是一段令人神往的佳话。
可岁月终是不会于原地停留,在短暂的无忧后,便是故事中经久不衰的桥段。
师父发现了她暗中与人私会的事,也发现了那个人是昆吾城二城主陆离。
陆离以男装示人,实际上却是个女人。
杜玄则是前去讨伐昆吾城后侥幸存活的人之一,他曾亲眼看着陆离微笑着将一个修士的脊骨一节节从身子里抽出,白净的面庞被血染红,恶鬼似的叫人胆寒。
而后就是所谓正邪不两立,杜玄则勒令墨沉香断绝与陆离的往来,然后带人埋伏在她与陆离相约之地,一见她出现就突下杀手,甚至还分派人去偷袭了昆吾城。
可陆离却像是一早就知道了他们的计谋似的,非但没有受半点伤,甚至还有闲心嘲笑他们。
也是,陆离狡诈之名,丝毫不逊于嗜血和暴虐。
那天陆离没有像传闻中那样表露出狂躁暴怒,而是格外安静地望着她,眼中不复有暖意。
至此,恩断义绝。
墨沉香觉得,陆离那时候应当是真的很喜欢自己的,不然那天她不可能轻易放过自己。
即使那喜欢并不似设想中那般刻骨铭心——
百里宁卿劝她那番话,她其实早就心知肚明。
并非没有发觉对方不加掩饰的残忍,并非没有发觉那双略浅的瞳眸中大部分时候都装着冷漠讥诮,并非没有发觉朱明对待道义二字的不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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