缺了一块的记忆偶尔令她疑惑,可大部分时候,她的心情都很平静,就像是幽谷深潭,而今,那份平静中却起了涟漪。
那个人,似乎和其他人都不一样。
一旦与那双稍浅的眼眸对上,她便会被古怪的感觉缠住。莫名其妙被扯入冰下河谷,莫名其妙被袭击,可她始终没将对方当作是敌人,就好像这些都是理所当然的。
哪怕是被对方扣住命脉,她仍是无任何危机感。
也许,她们曾经真的是朋友吧——她如此想着,便开口道:“对不起。”
钟明烛挑了挑眉:“为何要道歉?”
“听你描述,我似乎不守信。”长离如此道,她已替钟明烛上完药,手端端正正放在膝盖上,正坐于不远处,背挺得笔直,自上到下都显出一丝不苟的气息。
看着她一本正经的模样,钟明烛不禁再度想到了以前,忍不住又笑起来:“你确实不守信。”而后瞥见长离手畔的利剑,便道:“你改用利剑了?”
长离曾说因为利剑不能承受她体内的剑气,不出几招就会折损,所以才只能用无锋剑,而她今日与那头巨兽缠斗多招,手中的灵剑却始终明亮如新,丝毫不见损伤。
长离怔了一怔,随后点了点头:“以前的剑,用不了了。”
说着,她自储物戒中取出一物,钟明烛一瞥,心顿时猛地一跳,脱口道:“琅玕剑?”
长三尺,通体纯白,边缘圆润无任何棱角,正是琅玕剑。
当年离开时,她担心长离迁怒此剑,会就这样将其抛在山巅的雪中,所以将其放入了长离储物戒,刚才以伞为凭证,只是因为看到长离换了剑,以为琅玕剑终究还是被她丢了。
没想到长离还留着。
“原来这叫琅玕剑……”长离看了看手中的剑,“没想到你连这个也知道。”
钟明烛眯了眯眼,笑道:“那是你在一处秘境里发现的,我们认识时,你用的正是这把剑。”
“原来如此,我见一直在储物戒里,还以为从来没用过。”长离点了点头,随后忽地一挥一斩,顿时,几根冰棱落下,最近的石壁上也添了一道深深的裂纹。
看似威力惊人,但钟明烛看得出来,那并非被剑斩开,而是被长离灌入剑中的灵力震断的。
琅玕剑上没有一丝剑气,仅仅是一件精致的装饰品。
“我体内的剑气不知为何消失了,所以无法用无锋剑了。”长离收回琅玕剑,“可能和之前受的伤有关,非但遗失了记忆,还导致剑气被封印。”
“受伤?怎么会受伤?”钟明烛猛地握紧手,险些忍不住要去抓住长离手腕替她查看身体状况,可很快她就意识到长离尚能与那巨兽搏斗,目前应是无大碍,这才定下心来。
长离“嗯”了一声,然后道:“这还是不久前两位师叔告诉我的,数百年前天一宗遭逢大难,我与强敌相斗,但是实力不及,反被重创,醒来后就不记得以前了。”
她见钟明烛道出她储物戒中的伞,还知道琅玕剑,便想二人交情应该不浅,遂不再隐瞒。
其实她也不记得为何会失去记忆。
追溯到最初,刚在祠堂中睁开眼时,她还以为自己仍然在天台峰的剑阁中,直到发觉所处的暗室内没有剑,而是供奉了成千上万玉牒,才意识到自己身处别处,修为也远超当初。
她附近没有任何门人,只有吴回留下的一则的口信,告诉她这是天一峰后山祠堂,说她曾铸下大错,是以在此替亡故弟子守灵。她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错,却也没有很在意。换做他人势必要刨根究底,她却能坦然处之。
起初常常觉得心中似有一处空空落落的,以至于坐立难安,之后发觉灵海内灵力满溢,便索性静下心运功调息,渐渐恢复了在剑阁时的心无旁骛,如此一来,修为很快就突飞猛进,竟在不久前突破至化神境界。
离开祠堂后,木丹心和龙田鲤告诉她三百多年前天一宗险些灭门,而罪魁祸首则是修真界恶贯满盈的大魔头。
“小师叔说那个恶人设下诡计,伪装身份拜入天一宗,机缘巧合下成了我座下弟子,我想可能是因为我监管无方,没有早日发现她阴谋,导致师门伤亡惨重,所以才被罚去守灵的吧。”
钟明烛皱起眉,思及长离提及“铸下大错”四字时的淡然,忍不住冷冷道,“你那厉害的师父,还有哪些个师叔师兄们都没看穿她的身份,又怎能责怪你。”
一想到长离在那暗无天日的祠堂待了三百多年,她就觉怒火中烧。当初在黑水岭妖窟中,她听长离讲诉幼年时被结界反噬的事,就觉天一宗那几位长老不近人情,在养育长离一事上,近乎于冷酷。而今听闻长离被罚去守灵,更是恨不得立刻去狠狠教训木丹心等人一番,若非顾及处境,怕是要破口大骂“饭桶”、“废物”之类了。
之后她转念一想:这些年来她不记得过去,免了伤心,而在祠堂守灵与外界隔绝,不被天一宗那乌七八糟的气氛影响,未尝不是一件幸事。
天一宗众人和长离不清楚缘由,钟明烛却是比他们多知道一些,明白长离之所以能那么快突破,是因为在双生树和玄武之骨处汲取了大量灵力,而之后运功时,又因心思至纯所以事半功倍的缘故。
福兮祸兮,往往无法一言道清啊,钟明烛暗暗叹息道,而后,又寻思起长离所言的“受伤”来,心道:难道是那时离儿体内暴走的剑气?可这不可能啊,我明明已经遏制住那剑气,临走前还查过离儿的状况,并没有发现她灵海受损。
莫非当日走得匆忙,终究是有所疏漏?
这样想着,她朝长离伸出手,掌心向上,和颜悦色道:“我有位朋友精通医术,耳濡目染下我也略知一二,不嫌弃的话,我可以替你看看。”
长离面上浮现出一丝犹豫,可一对上钟明烛的目光,那点迟疑瞬息就散了。
明明才见面没多久,她却觉得对方是可以信任之人——甚至超过天一宗的同门。而且对方看起来修为高过她不少,说替她察看,倒也没有妄自尊大之感。
于是她点了点头,将手放入钟明烛掌心,同时暗暗思考起自己是在哪里认识了那么厉害的人物来。她听龙田鲤说过,自己曾下山游历了一年多,便想多半是在途中与这位“竹九”姑娘结识的,可具体是在何处相识,她思来想去都没有半点头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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