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天还浪漫吗?我径自苦笑了一声。路上的积雪没有及时清除,人们一脚一脚踩上去,不仅白雪变得肮脏漆黑,雪还被踩得结结实实,形成的平面滑得让人寸步难行。
一阵风吹过,那些在融化边缘的结晶体立刻让空气变得更加冰冷。
啊,真是好天气。要不是这一阵阵刺骨的寒风,我可能早就在这街上舒服地睡过去,然后在明天太阳出来之前冻得一命呜呼。我趔趔趄趄地走啊走,平时几分钟的路程此时此刻简直比去西天取经的路还要漫长。
因为酒精麻痹大脑的关系,我已经没有能力感觉出自己究竟是花了多长时间才终于走进单元楼进了电梯。久违的温暖包围过来,我靠在电梯壁上握着扶手,几乎要因为这温暖痛哭流涕。
叮,电梯停住。我眯着眼睛确定显示屏上那两个红色的数字是几,这个过程又一次花了很长时间。不仅大脑,我想我现在的感官都处于半麻痹的状态。拖着脚步走出电梯,快到门口我才在一片模糊中感觉到有人等在我家门口。
凭着身高我知道是温月,走到他跟前,我没有说话,因为我现在最需要费劲去做的是把钥匙摆到正确的位置,然后放进钥匙孔里。
“我来吧。”我朦朦胧胧听到温月的声音。
把钥匙交出去后不久,我终于能进家门了。
“对不起……”我向沙发趔趄走去的时候,温月在我身后说道。
我让自己陷进沙发里,趴在沙发扶手上埋着头,“我一会儿要么会吐要么会睡晕过去,你来要是就为了道什么莫名其妙的歉就回去吧,我没法招待你还得让你看见一些恶心的事情。没必要。”
温月急走了两步过来,“你们是不是吵架了?”
我轻微摇摇头,牵动到头部某处的剧痛。那天以后我和柳子筠不仅没吵架,连话都没有说过一句。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不知道该怎么道歉,她也没有联系过我,或许是在等我,又或许她已经放弃我了。
“没有么?”温月小声道,“那……是分手了么?所以……所以你才把自己喝成这样?”
埋着头这个姿势似乎让我身体里的血流不太通畅,我越来越不舒服,只得直起腰,侧靠在沙发背上,“别瞎猜了你。应酬而已。”我自己都为我自己的解释好笑,我也怪能编的,明明是低三下四地遵从孙斯茹的命令去当他们一帮公子小姐聚会时被猛灌酒的小丑,却能美其名曰为应酬。
温月:“哦,应酬啊……”
听到温月的回应,我用余光看了看他,他垂着头仔细思考着什么,像在听老师讲解新词汇的小学生。
“还有别的要说的么?”我按住腹部,头疼刚缓解了一点,胃又灼烧起来。“没有我可要休息了。”
“我扶你进去吧。”温月走上前,到我面前刚伸出手又倏地缩了回去,“对不起,我是不是不该做这种举动……”
“哎,让你过了个糟糕透顶的生日,不好意思啊。”我自己爬起来,按着肚子往卧室挪。
“没有!不糟糕!那已经是我过过最美好的生日了!”温月突然提起音调。
美好……只有小孩子才会用这种词汇……诶,不对,我想起自己一次次在柳子筠身上或者一起去过的地方感受到过美好。呵,都是不切实际的幼稚鬼,这世界哪有美好。
温月从后面跟上来,目光似乎在我脸上滞留了一会儿,“你怎么了?”
我抬起头,“什么怎么了?”
温月举起手向我脸部伸来,一线温暖划过我眼睛下方。我赶紧往后一缩,没让温月再抚摸下去。
“不是……”温月吞吐着放下手,“我只是看你哭了……”
嗯?我哭了么?我用手背一抹脸颊,果真一片湿润。天……我已经被酒精麻痹到连自己哭了都不知道了么……
“意外……意外……”我迅速抹干眼泪。
“……哭还能有意外?”温月小声地怀疑道。
“你就别管我了!”我也可以压抑心里的不耐烦,但现在还是添油加醋地表现出来更合适。说完我径直都到床边坐下。
温月站在几步之外,半低着头不说话。
“回去吧。”我催促道。
温月慢慢抬起头看着我,“你这样我怎么回去?我不放心你。”
这家伙在这儿说什么煽情的话!我别开头,“回去!”
温月:“至少让我看着你睡着!”
我:“有什么好看的,喝了点酒而已。谁不都这样么,哪个成年人能一辈子没有应酬?”
“是只喝了点酒么?!”温月深吸一口气,“你别装了,我看得出来你心情根本糟透了!”
我沉默了一会儿,起身走出卧室,把自己关进了浴室里。
胡乱洗了个澡后,我精疲力竭地扶着洗手池刷牙。如果孙斯茹他们只灌了我酒我可能还不会有现在这种复杂的难受感,可惜,他们的乐趣不是灌别人两口酒就能满足的。
我都喝了什么进肚子里?我一边刷牙一边数着。酒是最多的,其次是鸡血,因为孙斯茹和她的朋友们大肆炫耀说她带来的跟班可以生吃一整只鸡,所以他们立刻叫服务员拎了一只活鸡进包房,现场放血让我喝。排第三的应该是芥末汁。再之后就是些混杂的东西,比如白酒兑白醋,果汁兑辣椒水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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