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的课结束了,但任课老师没有立即走掉,他让单黎来他的办公室,年级的几位同科目老师都在那儿,从他们的眼神中,单黎也能读到那种果然如此。
“是家里的事吗?”看到单黎不说话,老师有些负责任地进行起了猜想,而单黎明显的抗拒回答的表情无形中又加剧了老师的认知:“都要高考了,还天天搞这种精神折磨,净整些幺蛾子……单黎,有找过班主任吗?你妈的思想工作,你要是做不来就别勉强,都交给老师们,这段时间你多收收心,考出来就好了。”
本来是单黎的错,但被安慰的人也是她。虽然知道这种关心并不是毫无理由的,但单黎还是由衷地感到了幸运。
午休时间,单黎借口肚子疼,直到下午第一节课的上课铃响,她从班级教室出来后就再也没回去。
今天是藤白申请转班的成绩出来的日子。
回到广播室,看到藤白伏在桌子上睡得很沉,大概还是打算小憩一下,可还是耐不住睡意吧,那种不时紧锁着眉头的睡颜表明藤白睡的并不安稳。没有多少思考,单黎在海绵垫板上重新坐下来,她的手,指尖碰了下藤白银色的发尾又收回来,就像是触了电那样,她已经不知道自己是要做什么了,回过神来时,藤白的脑袋已经枕在了她大腿上,她的手盖在藤白不如何浓密的额发上,略微下压,心有点痒痒的,像是农民伯伯看到了风吹稻田的那种喜悦感,单黎顺着那种心情抚摸起了藤白的头发。
中间藤白面朝单黎的腹部转动了一次,单黎差点以为自己被发现了,提心吊胆的感觉,还真的是久违了。
镇定之后,单黎的心跳又快了起来。因为这次转动,藤白小巧而精致的耳朵就这么展露在了她面前,耳廓的软骨部分几乎是半透明的,白色泛金的绒毛就像是阳光下被风吹散的蒲公英。
鬼使神差地俯身,单黎一记浅吻落在藤白耳廓的下部,那名为耳垂的部位上,那一点接触立即将她的大脑完全搅成了类似于果酱一样的东西。
理智顷刻间,被抛入永恒的虚无之中。
单黎的脖子僵住了,她想起昨天晚上在烧烤摊工作,在送走自己下班时间前的最后一批客人后,老板叫住她,问她的话。
“单黎,你幸福吗?”
比之更加不幸的人,单黎无疑是幸福的。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父母虽然是那个德性,但只要高考鲤鱼跳龙门从这里走出去,幸福什么的,不都是信手拈来的东西吗?
“……”但单黎卡壳了,有未知的力量在阻止她承认那不说幸福简直是在不知好歹的未来。
“我也不是说人活着就一定要幸福什么的,但你还只有十几岁,这么早就学会如何为人处事,会很累,很麻烦的。”老板对着啤酒瓶口吹了口气,对单黎说道:“你来这里的目的,我大概也能猜到一些,看到不幸的人的生活会觉得自己现在并不算不幸,看到幸福的人的生活,就好像自己也有那样的幸福。”
“单黎,你有想过得到只属于你自己的幸福吗?”
“可以变得幸福,却不想变得幸福。我向来最鄙视这种身在福中不知福的小鬼了。”
在充满费洛蒙的空气中,她们交换着彼此的气息。
单黎不想承认的是,发觉到自己对于藤白的心意却无法做到坦率的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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