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那儿都做什么?”乔稚问。
她仰头抿了口酒,似乎在回忆:“Beato有一大片葡萄田,他教我酿酒,介绍我去镇上的一个餐厅当服务生,闲暇的时候,我会去大广场坐着晒晒太阳,或者去城外山坡上的教堂祷告。”
乔稚一直记得少时她曾对自己说过不信神佛这样的话,对于她竟然会去教堂祷告这件事明显觉得惊讶。
“你信教?”
秋水喝完最后一口酒,摇摇头从沙发上起身,往厨房走,拎着酒瓶出来,为自己和她都重新倒上,犹疑道:“其实我也不知道,或许有时候信,有时候不信。”
乔稚一直都很想知道她这五年去了哪儿,做了什么,过得是什么生活,因此半点也不觉得这样的对话乏味,反而充满了好奇的问:“比如说?”
秋水抬起酒杯,从杯沿缝隙打量她,缓了一口酒的时间。
“有时候我晚上睡觉会梦到你,清晨起来,我就会去教堂祷告。”她说。
乔稚一愣。
刚离开的那一年,她过得很不好,她几乎是带着满心的恨和怨愤离开的,乃至于在欧洲流浪的那段时间里,她都没睡过一个安稳觉,情况严重的时候,她甚至会忍不住开始怀疑自己,怀疑这份感情。
“我对上帝说,我是个虚伪的人,我被自己自以为是的情深给蒙蔽了,我其实并不爱你,那只是一种想要占有你的欲望,我请他宽恕我的罪过。”
乔稚声音轻的像是在呓语:“所以你想清楚了?”
秋水笑着摇摇头,站起身来,突然往她面前走了两步,俯身:“上帝说我在放屁!”
乔稚惊愕的猛抬头看她。
秋水复又退开,不再说话,也不再看她,只是一口口啜着酒。
乔稚不得不主动提问道:“那从托斯卡纳离开以后呢?你去了哪里?”
“我回国了。”秋水说,“回到北京,经同学介绍,租了这间公寓,然后开始在中国这片广袤大地上瞎跑瞎转,最长的时候,大半年才回来一次。”
听到这里,乔稚终于明白了两人重逢后,她所感受到的,对方身上那股洒脱自由的气质是从哪里来的了。
五年,她固步自封,挣扎在自我认知和欲望的漩涡里;而她,遍闯天下,见识世间一切新鲜,从中得到启发和激励,进而跳脱出了情感的桎梏,完成了自我的升级。
此刻站在她眼前的这个姑娘,相比五年前,更加夺目,也更加吸引人了。她甚至无法把目光从她身上移开。
“你剪过头发?”乔稚突然问。
秋水一怔,表情显得有些惊奇:“你怎么知道?”
乔稚笑笑,心里忽然产生了某种奇妙的感动——在某一个她们自认互相逃离的时间点,她却意外地看到了她,而对方并不知晓这一切。
她以为她们的生命联系是断点的,但其实,命运曾让她们惊喜相逢,哪怕只是一瞬。
“千禧年除夕那天,大批的庆祝队伍自发聚集在天|安|门广场上热闹,有电视台的记者和摄像在现场转播,我在电视上看到了你。”乔稚说,“你穿着白色毛衣,围着红围巾,一头短发,挤在人群里,笑的很开心。”
她面上浮现出无限怀念的神情,低了低头:“你短发,也很好看。”
……
狭小的室内涌动着一股压抑而汹涌的暧昧,和着醉醺醺的葡萄香,让人有点晕乎乎的。体内的欲望因子作祟,摧枯拉朽的怂恿着两人——
做些什么,做些什么,做些什么……
“你想我么?”
满室寂静之中,秋水忽然开口问。
乔稚心脏横冲直撞的警告她闭嘴,可眼下有一个绝好的借口摆在她面前——她想,都是酒精的罪过,哪怕就一刻,我想要完全自由。
她竭力控制着手上的力道,尽量不让酒杯碎在自己手里。然而,就在她想要承认思念的瞬间,鼻头已骤然萌生出泼天的酸意。
良久,乔稚才控制好心情和眼泪,继而软软的委屈开口道:“你是故意的。”
秋水看着她,心都化了,低头抿着嘴笑了笑,大方承认了。
“我很想你,阿稚,不管我有没有梦到你。”
作者有话要说: 我这颗头应该算保住了吧?
ps:《托斯卡纳艳阳下》老牌小说了,推荐,本人曾真实的在看到书里有关食物烹调的描写时留下口水…………高中看的,忘记是哪个译本了,不过应该都差不多
第六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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