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都不怕,我怕什么!”秦牧云咬咬唇, 暗自下了决心, “以后, 你出门, 我都同你一起去。”
赵羡词毫不犹豫地立刻拒绝,“不行!”
秦牧云皱眉, “为什么?大不了我穿男装!”
“你太好看了,”赵羡词严肃道,“实话说,你以为你只有女儿打扮的时候惹眼?你要是扮做男子——南省这些公子哥, 好娈童的不在少数, 无论你是男是女, 都不安全。”
秦牧云怪异地看着她,虽然话是好话, 但秦牧云听着却不是滋味,“我可以和你一样, 化那样的妆。”
“云儿!”赵羡词耐着性子道,“你知道,我每天脸涂成这样, 伤害有多大吗?为了避免露馅,我脸上的妆容轻易遇水都不会掉,每晚要用热帕子敷脸一刻钟,才能洗掉。你忍心这样毁自己的脸吗?”
秦牧云更心疼了。她直勾勾地望着赵羡词,不知道为什么, 竟然愈发觉得这样坚定有主见的赵羡词更令她无比心动,远比上一世那个温柔体贴的赵姐姐更让她无法自拔。
为了一个不知会不会实现的目标,有谋略有胆识的想方设法一步步靠近,纵使途中有许多寻常女子想都不敢想的困难苦处,她依然坚定的未曾有半点动摇。
这一世的赵羡词,好像从秦牧云的记忆里蜕变而来,剥去了那些令秦牧云恨铁不成钢的束缚,成为一个果敢有主见的她。
那些一路已经承受或者将要承受的诸多委屈反倒让赵羡词越发夺目,几乎是秦牧云上辈子想象中赵羡词该有的样子——她是最了解赵羡词的人,她知道赵姐姐骨子里是个主意极大又有想法的人,只是上辈子紧紧抱着赵夫人不放,一切都为了母亲和赵家着想,赵羡词硬生生砍断了自己的翅膀,成为乖顺贤惠的模样。
秦牧云曾经努力了她那短暂的一生,也没能让赵羡词放下对赵夫人的愚孝和对赵家的期待,最终什么都没能改变。但这辈子——她还什么都没有做,赵羡词自己就完全变成另一个样子,更加让人移不开眼。
秦牧云忽然觉得,这一世,是自己过于沉浸在旧事中,有些跟不上赵羡词的步伐了。
如今,赵羡词在竭尽全力的改变她自己的命运,那么自己呢?秦牧云心头滋味难言,以为自己离开周家就是改变了命运,现在才发现,改变并不是这样的。
改变,是要拼尽自己的全力,让自己能够尽力掌握住自己的命运。尽管有那么多不可抗力,有那么多无能为力,但依然竭尽全力在自己可以控制的部分稳稳握住命运之舵,让它尽可能地朝着自己梦想中的样子走去。
秦牧云满心激荡,几乎藏不住眸中的爱慕和柔情,放缓了声音道,“羡词,你应该相信,你能做到的事,我未必不可以。”她眉梢微动,眸中一片星光,“你想要成为自己的依靠,我为什么不能成为自己的依靠呢?”
这话原本是问赵羡词,现在秦牧云心中却有了答案。她不像赵羡词,自幼家教熏染,擅长做生意。但也因为如此,秦牧云心想,正因为自己不是赵羡词,那么必然也会找到一条属于自己的路,比如现在,她就应该好好习武。
上辈子,拖着病怏怏的身子,什么事都做不了。现在,她有了重获新生的机会,就应该让这辈子的生命尽情绽放,完成那些上辈子想做不能做的事。
秦牧云心中已经有了决定,因而目光也变得坚毅起来。
赵羡词怔怔的看着她,好一会儿才说,“我以为——我原以为,你离开周家后,伯父伯母又极疼爱你,以后你能在父母身旁,必能一生平安。但是,此刻觉得,如果你有什么真心想去做的事情,”她顿了顿,眸子亮晶晶地望着秦牧云,“你就放手去做。云儿,你原是个比我更通透的人,我希望你做一个自己想做的人,过自己想过的人生!而且,无论你想做什么,只要我能帮忙的,我一定全力支持!”
她喜欢秦牧云神采飞扬的模样,她喜欢秦牧云意气风发,更喜欢秦牧云不遮掩自身光彩,成为那些令当世男子都自惭形秽的光辉存在。
她喜欢秦牧云成为任何秦牧云想成为的样子,在赵羡词心里,秦牧云就应该是这么光彩夺目的女子!
秦牧云听了她这话,心里一动,差点把“我想和你一起度过余生”脱口而出,却还是被硬生生吞了回去。
别的什么事都可以急,唯有感情一事急不得。
水到才能渠成,不然,反致累赘。秦牧云确实是聪慧的,哪怕她也是个未经情|事的少女,但两世的磨砺让她明白,对赵羡词这种人,绝不能急于坦白心意,否则,要么等着赵羡词落荒而逃,要么就等着赵羡词不动声色假装一切都没发生过。
一定要让赵羡词对她动心才行!
只有两厢情愿的表白才是表白,一厢情愿的告白不过是提前宣布自己的死期。一个人是不是喜欢你,哪怕一开始你身在其中不明白,但情到浓时,你的心一定能看清楚。
所以秦牧云也很清楚,赵羡词现在虽然对她好,很在意她,却还没有那意思。毕竟赵羡词根本就不懂!她不禁想,不知道赵羡词什么时候能看到楚服巫女的故事,什么时候才能发现,女子之间也有断袖之好,能两相欢好。
为什么这个人看本书能看这么慢!
这么一想,秦牧云便不由暗自叹气。她知道赵羡词现在满心满眼都是生意,尤其现在福隆楼刚起步,正是举步维艰万事开头难的时候,哪里有那些闲情啊!
因此,秦牧云强行按住情绪,对赵羡词眨眨眼,满腔情意只化作一句不轻不重的玩笑话,“赵公子这话,我可记心里了,不许反悔!”
“哎——”赵羡词认真道,“生意人,诚信当先,我既许你,就断然不会反悔!”
秦牧云就似嗔非嗔地看她一眼,心道,什么时候真的把这个人许给自己才好。整日有心无心都会说一些让人想入非非的话,自己却一无所知,真真恼人!
不过这话,还真是令人心动。直到回了水云居,秦牧云还在为这句话暗自欣喜。
赵羡词执她手下轿,秦牧云忽然说了句,“赵公子的手,确实过于温软细腻,令人爱不释手。”
“……”赵羡词沉默片刻,只是宠溺地看她一眼,也不知道她是何意。直到晚些时候,秦牧云拿来一双丝滑手套,送给了她。
赵羡词很高兴,“我原来怎么没想到!”
“这手套是天蚕丝织就,”秦牧云说,“哪怕是夏天,戴在手上也温凉,不会热。”
一听到“天蚕丝”,赵羡词顿了顿,“那……这个多少钱?”
秦牧云摇头,“不知道,这是有人送给我家的,我觉得好玩,就在出门时戴着。”只不过和赵羡词在一起的时候,秦牧云不愿意戴手套。她喜欢让赵羡词温软干燥的掌心牵着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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