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批救援军到达之前,我们难以想象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恐怖的地震,耳畔传来的哭声与悲鸣,让我们陷入无尽的难受与窒息,李二奇让我去休息的时候,我是拒绝的,我无法对这样的痛苦视而不见。当大地再次颤抖起来,而我们只能对此视而不见。
半个月后我们离开了那里,我依稀记得当初救下的人,都怀揣着希望,对于我们的到来表示感激,对我们的离去表示致敬。
而那很久之后,我才在另一个地方再次见到岁岁,但令我自己意外的,是我一眼就认出了她,她抱着书站在教学楼下,穿着牛仔长裤,扎着马尾。
我问她的腿怎么样了,岁岁笑了笑说一切都好。就像是泥土里倔强开出的花,在我的心中,不停的绽放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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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x3年2月8日天气 阴
我一直在想,这样恶劣的战争会在什么时候停下来。
那些尚在襁褓的婴儿,那些正值青春年华的人,每日生活的,不是朝九晚五相夫教子的生活,也不是种地养家平淡安稳的生活,而是在枪林弹雨之中的逃命之旅,身处乱世的他们难以得到平稳安定的日子,无论白天还是黑夜,都在警惕与紧张的氛围之中,因为不知道何时自己会粉身碎骨,也不知今日的自己能否看到夜里的月亮,又或是明日的太阳。
试想如果是我的一生,我想我会崩溃会绝望吧。
那是李二奇栽进菜地的几天后,我们随着指导员去了新的地方,距离营区二十公里外的小镇,那里是另外的驻扎部队,但与我们营区不同的是,那里已经成为了废墟。
除开我们之外,还有很多的维和部队在此,而这一次我们面对的不是当地难民的求助,而是同部队的苦难。
1月29日晚,一支不明的队伍闯卡,将这里夷为平地,他们站岗的人并没有注意到,才导致了这样的悲剧发生。我没由的开始心慌,连喘气都变得急速起来,仿佛那晚发生一切的时候我就在这里,我看着火花飞溅,听着炮火的轰鸣,那爆炸的威力是我们难以想象的,它相当于700公斤的TNT当量,炸出来的是几米的深坑。
这支队伍是与难民一同的,我原以为我们和他们不同,因为我们是前来解救他们与水火之中的人,而事实上,我们与他们也没有什么不同,至少在生命面前,都是如此的脆弱不堪,我们的无奈并不能减轻痛苦,更不能消灭暴.乱,那些无家可归的受害者,像是一把把钝刀,一点一点的折磨着我的内心与大脑。
我们开始了对这里的搜救,我看见蓝色的头盔上染满了灰尘与血迹,我看着散落在地上的衣服碎角,于是我的记忆与无数的灾难重叠,我仿佛看见那些染满鲜血的手臂在废墟之下朝我们伸着手,他们渴望有人能拉他们一把,可是这绝望的手臂太多了,统统都伸向我们的时候,是无能为力且害怕的感觉。
8
20x3年3月10日天气 阴
指导员告诉我们,距离我们轮换还有一个多月的时间。这些日子以来,我忽而想不起究竟经历了什么,而脑海里只有爆炸的声音。参加了无数次的救护伤员、火力掩护、岗楼灭火之后,我们不再像当初那样惊慌失措,我甚至能腾出时间悄悄地写写日记,因为还有一个爱写日记的人时常被我惦念着,那就是岁岁。
岁岁,你知道我写下一篇日记的时候,是在什么样的环境里吗?那些暴徒为了报复我们维和军队,将好几个营区炸毁,但他们的设置不够精准,并没有伤害到营区里的人员。
那天我和李二奇连裤子都没来得及穿上就跑了出去,沙尘溅满了我们的全身,上次在雨天装好的栅栏也已经毁坏,那颗雷就在2号岗楼处炸了,红蓝相交的电线冒出火花,整个营区顿时陷入了黑暗。
没过多久,便有人重新装置好了这里,灯光亮起来的时候,眼前像是血色沙尘暴,沙尘被狂风卷积着,围绕在营区外。可只是片刻之间,噪声再次出现在耳畔,我还没来得及反应,便有人推开了我,我听见他们大喊着,然后所有人朝寝室跑去,再穿上戎装拿上武器,因为敌人已经打到了跟前。
我看着倒在我眼前的人,竟一时像是被掐住脖子一样说不出话,李二奇将枪支扔给了我,伴随着耳鸣,我们再次交火想要逼退他们,医疗兵很快将伤员抬离,我这才反应回来,那个人为我挡住了子弹,也救了我的命。
我们找到掩体开始反击,李二奇的脸上染着血迹,让我分不清是他的还是别人的,微亮的灯光里,子弹划破空气的声音是叫嚣的,身边轰隆的声音是刺耳的。好在战况没有持续很久,援军很快就到达了这里。我的腿顿时发了软,可并不是因为和他们交战,是回想在开始的刹那,我就应该是倒下的。
而在那一刻,我就想到了岁岁,我想到还有一个多月我、就能回来了,竟然开始害怕起来,心里的颤抖让我不得不开始正视自己,我究竟在害怕什么?
当生命一个个倒下,当轰炸一个个响起,仅分毫之间,或许就是天人永隔。
我问李二奇,‘你害怕死在这里吗?’
李二奇抬着木头架子从我身边走过,他说,‘怕,我能不怕吗?谁会不怕死啊,你不怕吗?’
我想了想回答道,‘我也怕。’
是的,我怕。就像李二奇说的那样,谁会不怕死?但是怕死又如何,那也一样的要往前冲,作为军人是没有退缩畏惧的,哪怕子弹都到你眼前了,你也要扛着,因为你的身后,不仅仅是战友,或许还是更多的生命。
我觉得很有道理,就像我抱着岁岁的时候,就像岁岁抱着我的时候,我现在才明白,为什么当初我离开的时候岁岁会那么难过。
岁岁说,这个世界缺少我,它或许不会难过,可岁岁缺少了我,她一定会特别伤心。
我想其实你们和我一样,一样害怕我死去。所以我才选择和岁岁分手,至少分开了,我死去了,岁岁还会有新的生活。但那天岁岁大骂我没有良心,然后转身摔门离去。
我在想如果当时我追了上去,岁岁会不会给我一巴掌,但我并没有去实验,因为我即将要踏上前往马国的飞机,我拜托姐姐不要让爸妈看到马国任何的消息,也拜托姐姐帮我照顾岁岁。
我知道,虽然岁岁对我很生气,但岁岁一样会等着我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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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x3年4月3日天气 阴
重建营区的事情已经全然解决,我去看了那个为我挡住子弹的战友,好在他熬过了关键时期,我很开心他活了下来,这让我掀起了莫大的喜悦,也让我觉得,很快大家都能平安离开这里了。
重要的,是平安。
那群暴徒已经被制服,并送到了地方营让他们裁决,这让我们算是放下了心。再次为难民搭建好帐篷,驻扎新的营区,我看见他们怀揣着感激的眼神看着我们,嘴里呢喃的,是我没听懂的语言,我笑着回以他们,然后继续为帐篷钉着钉子。
那天站完岗之后我很快的进入梦乡。我回到了去年年初,我和岁岁走在放学回来的路上,身边的孩子朝她打着招呼,说着乔老师好。那时候我觉得格外的奇妙,仿佛看见了岁岁以后带孩子的模样,可事实上我们都还没有结婚。
在饭桌上的岁岁有些沉默,我以为她是受欺负了,可当她开口的时候,换做了我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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