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哪里?”
“还用问?”
“你承诺过,今天会告诉我所有真相。”
“前提是——”鲁鲁尔拖长尾音, “你让我满意。我们进行了一桩交易, 记得吗?”鲁鲁尔不由自主,瞥向克莉斯背负的巨剑。
她还在琢磨她不可告人的把戏, 她总是想着她自己那点儿破事儿,当然了, 他们每一个都一样。女人藏在裙子里的东西, 偷了半罐蜜酒的扒手,几个不认识的古文, 一柄陌生的剑,这些每一样,都比一个人的性命重要得多!
克莉斯站在原地,她的拳头,眉头, 蠕动的肠道,空旷的胃袋,每一样可以蜷缩的东西都不可抑制地收缩聚拢。连日来的忍耐业已突破极限,可怕的设想变得无法阻挡。
那女孩会死。绝无疑问。她像一头幼鹿,眼球湿润,浑身除了绒毛什么也没有。她被丢进森林里,跌跌撞撞闯进狮子的巢穴,在熊和鹰的注视下啃食草皮。一旦有人要她的性命……她什么也没有,甚至临死之前,她还在为结识了伟大的学士,帝国的统治者而沾沾自喜。
这算他妈的什么事情!
“你要兑现你的承诺。”克莉斯指着鲁鲁尔鼻尖。被称作乌杉的柏莱男人凑上来,将他魁梧的身体塞进鲁鲁尔与克莉斯之间。克莉斯懒得费心揣摩他的用意,她握住乌杉的胳膊,将他推到一旁。柏莱男人比想象中要软弱,克莉斯用力有些过猛,男人失去平衡,倒向石墙。
屏障除去,鲁鲁尔傲慢的神情板结在她铜色的脸上。她的冷笑冻结了,手臂垂下来,属于战士的气势在她肩头疯涨。要是那根狼牙棒就在手边,不用怀疑,此刻它必定扇过来,毫不留情砸向克莉斯的头颅。
我才不管你是什么东西呢!
克莉斯逼上前,塔雅冲过来。眨眼间她便越过鲁鲁尔,扑到克莉斯面前。这位上了年纪的柏莱头领本来没打算动手,她甚至没有握拳。在帝国的土地上,下等人种侵害帝国人可是头等重罪,伤害平民即可当场处死,而她克莉斯?沐恩,好歹是位爵士。
克莉斯握住塔雅手腕,要将她推向一边。她比乌杉坚强,好歹站稳脚跟,做出不愿从保护鲁鲁尔的阵线上撤离的强硬姿态。
“哼。”鲁鲁尔笑容冰凉。她的声音混在铁锅咕嘟咕嘟的声响里,像根冷硬的钢管。“拜托您睁开眼睛瞧清楚,帝国的大人。我来问您,谁瞧见您进了村子,除了屋里的几个人,谁会知道您被打死在这里,佩剑扔进‘猪人’也不肯去的烂泥里,骨头进了狗的肚子?”她语气陡转,凌厉的气势弩矢般爆射。
“拿下她!留下她的剑!”
“做梦!”克莉斯抽出短剑,塔雅手臂顿时获得自由。她用实际行动证明了柏莱人的恐怖蛮力。她的拳头挥过来,距离太近,即便克莉斯敏捷过人,仍然被她碰到。颧骨发出轻微的声响,那块皮肤立刻失去知觉,只怕已经肿了。
克莉斯顾不了那么多,她掷出短剑,鲁鲁尔侧身避过,短剑刺出一条灰暗的弧线,斜飞过诺拉肩膀,扎进门里。
“诺拉。”克莉斯呼唤她的朋友。鲁鲁尔笑起来。“凭你的脑瓜,还会以为在遗迹和你之间,她会选择你?”袍摆糊满黑泥的学士大人耸耸肩。“探求真理的道路难免伴随牺牲。秘法会记得你,双子会听闻你的名字——当然是在我成书之后。”诺拉指指克莉斯,明明不冷,她仍将手拢进大袖子里。“为世界的真相牺牲,你该觉得光荣。”
克莉斯骂了句脏话,院子里的獒犬狂吠起来,与她对骂,门闩几乎在下一个眨眼前便被撞断。来人蛮力惊人,不仅一击撞断小臂宽的木棍,顺道把那对被烟火燎得黝黑的门板也撞飞一扇。
温热的晨光,熏人的海风,小山般
的柏莱人一下子全部涌进石屋。首当其冲的是个柏莱男人,他肤色暗沉,有对与母亲相仿的刻薄颧骨。柏莱男人拎着拳头,飞快地瞥了一眼摇摇欲坠的那扇门板上插着的短剑,揣摩事态。仁娜头领用柏莱语跟她的儿子交谈,看守院落的獒犬化作一股黄风,猛冲进来。
克莉斯压住动用苍穹的冲动,避开帝国獒的扑咬,对准黄狗的肋骨猛踢一脚。獒犬被她踹飞,尖叫着滚出两圈,想要挣扎起来,折断的肋骨让它躺倒回去。花斑大呼狗的名字,抄起断裂的门闩冲上来,扬手便砸。克莉斯不想对孩子动手,向后跃开,侧脸顿时吃了一罐子。
铁罐发出生硬的闷响,克莉斯头部受创,一阵眩晕。等她夺回身体的控制权,左膝已经挨了好几棍子。塔雅手持铁罐,绷紧了脸不断挥舞铁器,熟铁接连砸向克莉斯头脸,完全没有手下留情的意思。
他们真要杀了我。当然了,合理的打算。要是让我活着出去,全村都得丧命。
克莉斯架起手臂,挡开铁罐的又一次袭击。黑罐“当”地撞上她的肘关节,塔雅再要袭击,克莉斯已经拔剑在手。
出鞘的苍穹宛如白蟒,塔雅被它咬伤,铁罐哐当落地。她捂住手,殷红的血溢出指缝,滴落成线。花斑仍在挥舞她的木头武器,克莉斯挥剑击中她的身体。巨剑血槽里的蓝光撞上女孩的下颌,钢铁身躯中蕴含的恐怖力量将她掀飞。花斑后背撞上石墙,要是换作帝国女孩,这一下足教她半数肋骨报废。但柏莱人身体强健,远胜帝国种。花斑吐口带血的唾沫,连滚带爬往里屋钻。
“待在原地。”克莉斯斜撩巨剑,几滴血珠被她甩起,在绚烂的朝阳中呈现出华丽的橙色。血珠飞向鲁鲁尔,打在她脸颊上,她傻了似的,盯住克莉斯一动不动。克莉斯摆动肩膀,剑尖直指鲁鲁尔。
“谁要再动一根指头,我现在就劈了她。”她向花斑投去冷漠的一瞥,“在你找到狼牙棒之前,你的鲁鲁尔就会变成两片鲜肉。”
“哦?你试试看?”诺拉立在半垮的门边,双手仍拢在袖子里,鬼知道她在那双大袖子的内袋里捏着什么秘法武器。在她背后,门外还有四个人,白发剃得紧贴头皮的柏莱女人正要转身,克莉斯叫住她。
“外面的也一样。”
诺拉冷笑,“别被她糊弄了。”
“是吗?”克莉斯转向诺拉,苍穹猛的扬起,血槽中蓝光暴涨,透明的纹章冲向剑尖,一闪而过。巨剑劈出一道凌厉的挑斩,空气嗡地震动,无形的剑刃挑断柏莱人膝盖后的筋腱。女人哀嚎一声,扑倒在小院的硬泥地上,鲜血泉涌,浸透她的麻布裤子,落进污泥里。
诺拉瞪大眼睛,连鼻孔也跟着张开。“你是怎么做到——”
鲁鲁尔打断她,用柏莱语冷漠下令。克莉斯认为她说的是“拿下她”。石屋内的柏莱人全冲上来,塔雅捂着受伤的手,低头撞向克莉斯。克莉斯轻松避开,乌杉早等在后面,提起陶罐大的拳头,挥出致命的一击。克莉斯弯腰避开,柏莱人提起膝盖,撞向她下颌,克莉斯调转苍穹,将剑柄狠狠捅进他小腹里。乌杉疼得跪下去,獒犬重新爬起来,花斑趁机扑过来,双手高举断木。
没完没了。
克莉斯只是稍动心念。苍穹与她心意相通,剑身微颤,蔚蓝的波光滑过新生的纹章,无形的剑锋刺破空气,隔空割破鲁鲁尔的耳垂。
“我会劈开她。”克莉斯扫视室内,视线从柏莱人阴沉惊惧的脸上一一滑过,而后是院落里面,将受伤的女人围在队伍中间的年轻人。克莉斯的视线最后移到诺拉身上,她抓着秘法绳索,艳绿的绳子钻出袖管,垂在外面。
“你可以冒险试试看。”
诺拉脸皮抖动,难以揣测她究竟要摆出什么表情。被背叛的愤怒?痛失爱侣的恐惧?无能的绝望?在她缺乏人性的心灵深处,恐怕连她自己也分辨不出涌动的灰黑潮水究竟是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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