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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方就是黄金群岛,出产有味道的木头,黄金,玛瑙,龙涎香和奴隶的地方——同时也是你的埋骨地,起码那瞎眼老头子期望如此。艾莉西娅抱住围栏,任凭自己的身体随舰船起伏。没有陈年葡萄酒,没有宴会,没有剧院,没有香味扑鼻,浑身柔滑的女人,除了腐烂的木头,接连不断的雨水,还有这些听得让人打瞌睡的海浪声,这些破岛还有什么!艾莉西娅可是堂堂洛德赛大贵族出身,难道要她靠鱼虾过活?瞧这破地方,绿油油的啥玩意儿也见不着,海峡口杵两根白柱子就算是港口了。

艾莉西娅从来没想过,自己会如此怀念苏伊斯大灯塔,南港的拥挤嘈杂,甚至是长堤两边,人们便溺留下的棕黄痕迹。至少得有个活人吧,不受诸神看顾的地方,魔怪难免横行。艾莉西娅抱紧围栏,被咸水渍泡的木头味儿让她感觉安稳。但愿死谷地下的那些玩意儿不会跟过来,不会的,瞎琢磨什么,它们又不是鱼,就算会游泳,一片海洋还不够他们淹死的吗?可恶,明明跟绯娜在一起的时候,很少想起那些东西。

逼近海峡,摇摆的肥胖子显得累了,晃着大屁股等待战神之矛号靠近。不怀好意,拿恶趣味当幽默的贱男人。等我们的舰船靠近,一群傻鸟就要挤到船屁股上脱裤子炫耀了。艾莉西娅环顾左右,遗憾没能找到舰载十字弓或投矛桶之类的装备。

“你跟公主号上的家伙们干过吗?干他们,跟他们一起干别人都行。”她问克里斯蒂安。

“您说什么?”水手长躬身靠拢,拘谨得像管家的长子。艾莉西娅撇嘴摆手,风帆尽数收拢的公主号那庞大的身躯遮挡阳光,让她身体发冷。她不满地扭头望去,只见公主号高耸的桅杆后面,白石砌成的浑圆哨塔像个肥胖的巨人,蹲在绿岛伸出的洁白沙滩上,虎视眈眈。海峡的另一侧,同样的白石圆塔顶部,熊熊燃烧的篝火升起大片黑色的浓烟,六芒满月旗泡在黑烟里,被熏得瞧不出本来颜色。

大白天,点什么火,怕不是有病?艾莉西娅眯起眼睛,仔细端详,哨塔肥胖的身躯融化在热带刺眼的阳光里,难辨远近。这塔建得不错,换做是我,选择在此时设伏,舰船上的弓箭手无法瞄准,哨塔居高临下,立于不败之地。然后我就可以劫下两艘帝国战舰,攻下一座水草丰美的小岛,做个海上霸王,再也不回洛德赛受那老鸟的闲气!说起来,黄金群岛西北水域,从前不正是桑多海盗的基地之一?那海盗王被称作“海鬼”,旗舰海王更是神出鬼没,他屡屡率队劫掠北上洛德赛的商船,抓住他的时候,据说他的马桶都是金的。艾莉西娅晕乎乎地想。海神之矛号在晕眩中摇了又摇,连绵不断的海浪声中,松木倾倒的动静让艾莉西娅撇了撇嘴。

你烧成傻子了,艾莉西娅,竟然在茫茫大海上听到松树的声音。她撑开右眼,四散的火光教她猛地再次闭紧。桅杆后面,詹妮吼破了嗓子:“收帆!收帆!右满舵!”操帆的缆绳上眨眼间缀满了人,粗绳在号子声中飞速绷紧,船舵发出不详的吱呀声,让人疑心下一次呼吸它便将折断。

诸神呐。艾莉西娅握紧围栏。两座哨塔之间,黑色铁链比她的手臂还粗,露出水面的足有三根。它们由哨塔底部牵出,结成铁网,要将战舰阻挡在海峡外。莽撞的公主号首当其冲,她的撞角被海面下的铁链缠住,甲板上到处都是火。“妈的,一群废物!”伴随艾莉西娅的怒骂,横过船身的海神之矛号被海流推搡,冲向着火的公主号。剧烈的撞击登时将比武冠军掀飞,她重重地跌回甲板上,疼得骂了一连串脏话。更多的声音从船舷外传来,艾莉西娅爬起来,半跪在甲板上,胳膊勾住围栏维持住身体平衡。她不确定这是不是个好主意。仅仅三四米之外,公主号的大肚子被海神之矛的撞角捅出一个黑乎乎的窟窿。泡沫与海水绞成蓝白相间的漩涡,呼呼地朝公主号舱内灌去。

纠缠在一起的战舰成了绝好的靶子,火油桶第二次抛射的时候,艾莉西娅辨出了投石车的方位。燃烧的橡木桶由日光炫目的光团中冲出,呼地招呼在海神之矛号光秃秃的主桅杆上。火油随即四散,其中几朵火花溅上贴服在桅杆上的缆绳。火蛇迅猛,呼吸间咬断缆绳,主帆无力垂落,第三桶火油径直命中黑帆上的七柄金剑。火油顺着船帆滚落,黑帆化作一面燃烧的巨大旗帜,于海风中狂乱地飞舞。掀起的黑帆后头,一艘正在收帆的舰船狠狠地撞进海神之矛号的肚子。艾莉西娅没来记得看清她的名字,便被剧烈的冲击抛入了热海之中。

第203章 洛德赛 (倒V结束))

等我进入城门, 立刻就溜到双子塔里面去。西蒙大学士不论有多少别墅府邸,总有回到双子塔的一天。这些日子以来, 我从未见过哪位学士在双子塔内带着护卫行动。我可以再次向他求情,他心软最好,倘使他不答应……伊莎贝拉握紧缰绳,用力踢马,促使战马跑出银狮蹄声隆隆的大部队。绯娜的白马掀起的泥雨,一马当先的银狮军团统帅令她失望透顶,甚至没耐心让她把话说完。

“我要立刻赶回洛德赛处理要务,区区爵士的事,等尘埃落定再说!”她的语气不容质疑, 伊莎贝拉很快被推上战马, 重重监视起来。一日之中,如果不是为马匹计, 银狮军团根本不打算下马。狮卫是一股血肉与钢铁混合而成的沉默洪流, 他们沿着帝国大道呼啸奔驰,而来自奥维利亚的小小雨燕羽翼尽湿, 被激流裹挟,在眩晕中翻滚前行。这种感觉屡次让她头晕目眩, 那两名被银狮杀死的黑匪更令她惴惴不安。

糟糕的世道, 活人比死人还要可怕。尽管如此,危险业已解除, 你随同银狮骑行,大陆上哪里还有比这更加安全的?现在不是操心那些的时候。你莽撞出走的这几天,双子塔内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哪有余裕为过去的危险胆战心惊?打起精神来,洛德赛的城墙已近在眼前, 你还有很多事情要做。说不定,回到夏宫绯娜就要把你软禁起来。还记得克莉斯是如何应对突然的灾厄的吗?她总是为最坏的情况做好打算。

马蹄的回响在伊莎贝拉的盘算中撞上洛德赛发黄的城墙再弹回来。绯娜猛拉缰绳,她座下的纯白战马在距离城门洞不足五米的地方人立起来。马背上的公主瞥向墙头战狮旗的眼神冷得让人心惊肉跳,伊莎贝拉连忙勒住战马,唯恐自己无心的举动引爆绯娜疯狮子的脾性。

别惊慌,别紧张,她根本不知道你的打算,自己才是你最大的敌人。

“打开城门,瞎狗!” 绯娜的战马横过身体,不安踱步,伊莎贝拉随绯娜仰头望去,圆顶半盔在正午的骄阳下闪烁着刺眼的光辉,帝国禁军的蓝色帽缨随主人倾身的动作,滑过半盔低垂的链甲,链甲一定刚上过油,与头盔,肩甲,胸口的蔚蓝釉面一齐反射出油亮的光芒。

城墙上的卫兵比我离开时多出不止一倍。伊莎贝拉仰着头,城墙上悄然流淌的金属河流让她的眼睛和脖颈同样难受。绯娜战马的不安影响了她的战马,胯下坐骑踱了两步,摇晃的视线让她留意到墙垛附近,降下一半的六芒满月旗与披甲战狮旗。金属旗杆仿佛磨亮的长矛,直指一碧如洗的天空,寂寞地闪着寒光。

“当然,当然——”回答绯娜的是个操着纯正洛德赛口音,嗓音清澈的男人,听上去不超过四十岁。“在下这就打开城门,请您挑选二十亲卫同行,其余银狮原地待命。”

绯娜撇嘴不言,伊莎贝拉的心反倒咚咚擂起鼓来。掌旗官适时踢马上前,高举起肩膀上蓝底银狮的旗帜,向那不知死活的守卫表明绯娜帝国公主的身份。守卫嘿嘿地笑,说话的腔调让人想起大剧院里当红的戏剧演员,倘若在宴会上相逢,伊莎贝拉敢打赌,他现在拨开的一定不是耳畔半盔垂下的链甲,而是绯娜泼出去的葡萄酒液。

“当然,当然——您是威尔普斯,银月之下最尊贵的几个脑袋之一,怎肯听命于我这小小守卫——”

“哼,好个小小守卫。洛德赛城墙并非禁卫军的地盘,禁军尉长我不能说个个熟悉,但是长得像哈巴狗的我可一个都不记得。看门狗,你手边的旗帜是怎么一回事?无缘无故降下旗帜,你打算跟你的狗主人跳进冥河洗澡吗!”

“哼,好大的口气!”从伊莎贝拉的角度,男子的上半张脸完全掩藏在半盔浓黑的阴影里,他那副诚如绯娜嘲笑的宽松下巴神经质地抽搐,不知为何,让她想起绝不类似的大神官孟菲。诸神在上,这可不个好兆头。

“你——”哈巴狗颓然垂下手臂,十字弓的声音快得仿佛幻觉,待伊莎贝拉回过神来,弩箭业已突破绯娜的队伍与城墙的距离,钉上掌旗官的钢铁护臂。臂甲上纹章土色的光芒尚未完全消散,箭簇深入钢甲半寸,摇晃着即将坠落,掌旗官睁大眼,空空如也的脑袋让他忘了将手臂放下。

帝国重弩!以弓箭手的眼光看来,弩手原本瞄准的是绯娜本人!要不是掌旗手的本能反应,要不是他恰好穿戴了价值不菲的秘法盔甲,弩矢甚至能够洞穿他的手臂,径直射进绯娜脑子里去!

“保护殿下!”凯暴喝,身后马蹄声,盔甲声,刀剑出鞘的声音乱糟糟地响作一团。伊莎贝拉本能地取下角弓,不幸的是,日头正高,高居城墙顶端的敌人极难瞄准,与此相反,城墙阴影外的银狮卫队简直是一群明晃晃的活靶子。

全完了!伊莎贝拉急得快哭,不知是为自己早夭的生命,还是为克莉斯无尽的痛苦,或是为她们之间戛然而止的感情。狗脸男子演员一样的嗓音高声宣读绯娜的罪状,嘈杂和恐惧扰乱伊莎贝拉的头脑,她只零星听见“叛国”,“谋杀皇帝”,“发动叛乱企图篡夺皇位”几个短句。

“我去你妈的!泽娅你这头母狗!毒蛇!钻进被窝的毒蝎子!亏他傻乎乎地相信你,让你做王储的母亲!”一路以来,绯娜一反常态,甚少说话,现下猛然间听她破口大骂,只觉她的嗓音彷如大病未愈,说不出的陌生。

泽娅皇后?不,恐怕应该尊称她为摄政皇太后,伊莎贝拉登时明白过来。她飞快地转向帝国大道两侧浓密的绿荫,猛踢战马,指望抢在第一波十字弓雨之前遁入安全的树林里。我不是帝国人,就连绯娜的朋友也不是。她要跟皇太后争夺摄政王的位置,与我何干?况且她未必注意得到我。伊莎贝拉朝身后瞥了一眼,掌旗官丢弃银狮旗帜,飞身扑向绯娜,凯策马冲锋,他右手边身着链甲,外套蓝底银狮罩衣的女骑士拽过缰绳,将马头拨向伊莎贝拉。

“疯女人,不想活了?”熟悉的嗓音教伊莎贝拉愣住。是梅伊的声音,伊莎贝拉猛地想起颤抖沼泽,以及在群星的注视下,与克莉斯相处的那些短暂而甜蜜的夜晚。分神的瞬间,伊莎贝拉的坐骑猛掀后蹄,将她撂倒。她怀抱角弓狼狈倒地,屁股中箭的北岭神骏一声长嘶,丢下她奔向队伍后侧,也许是寻找它原本的主人去了。“当心弩手,保护殿下!别压住她的伤口,该死的!”凯跃下战马,焦急大吼。他拉下面当,浑身的银甲在箭雨中光芒大作。然而此次银狮出行,规格不如当初他们前往南港迎接伊莎贝拉的那次。除却凯,大部分人只着铁背心或是半身链甲,帝国式凉鞋和他们白花花的大腿全都暴露在敌人的射程里。第二次齐射是血花与惨叫盛放的舞台,在此之前,伊莎贝拉尚未见过跟奥维利亚佣兵一样狼狈的银狮卫士。

梅伊从马上跳下来,沉默地扑向伊莎贝拉。她的体重与闷在盔甲里的汗液味道眨眼间涌上来,将伊莎贝拉包围。“妈的,你最好现在就开始祷告,不管向什么神明,祈祷我的纹章不会被他们全射碎啰!该死的叛徒!”梅伊在骂,弩箭威力极强,即便无法立刻破坏纹章,暴雨般密集的打击仍教梅伊被钢铁包裹的肩膀不断撞向伊莎贝拉额头。罩衣之下,镌刻在盔甲上的秘法纹章放射出稳定的土黄光芒。如果世上真的有神,如果他们真能听到我的呼唤。伊莎贝拉闭起眼,老松湖的波涛声仍在耳畔,当时将她护在身下,给她的安全的人已不知被折磨成了什么模样。

发发慈悲吧,我与她之间,只剩身后那堵城墙而已,当然,还有双子塔外的,囚禁她的牢笼的,见鬼,我才不在乎呢,不管有多少墙壁在那里——

伊莎贝拉趴在石板路上,鼻尖抵住残留泥土的硬石板。梅伊用力将她压制住,努力说着什么。但她的嗓音被十字弓射击,血肉与钢铁相互碾压,马匹嘶鸣,铁蹄践踏的噪音狂潮卷走打散。总不可能是什么好事,她既不是艾莉西娅,也不是弥兰达,对克莉斯的关心,说不定连诺拉都比不上。不,一旦让这些帝国人知晓实情……两位大学士就是绝好的例证。伊莎贝拉下定决心,待背上压力稍稍撤去,她立刻手足并用,从梅伊胳膊下爬了出去。

“诸神在上……”她抬起头,眼前的景象教她说不出话来。帝国重弩抛下的箭雨狂风般从银狮队伍中肆虐而过。战马被掀翻,四蹄朝天倒在帝国大道上。士兵佝偻身子,缩在被插成刺猬的白马身后。绣有银狮的蓝色旗帜就躺在脚边,伊莎贝拉尽力不去看周遭那些蠕动呻吟的身体,猩红的血在他们之间流淌,冲开石板缝隙间的尘土,静静地填满石砖孔隙。箭雨暂歇,被逼退的钢铁与血肉的河流骤然苏醒过来。骑士踢打战马,配有单手骑士盾的狮卫绕过同伴上前,举起钢盾,将面孔藏在后面。

伊莎贝拉瞥向身后,想要确定绯娜是否还在。如果赫提斯和她一同故去,帝国这艘恐怖的战车不知会驶向何方。可以肯定的是,无论如何动乱,奥维利亚都不会是她的对手。正相反,泽娅皇太后是如此疯狂,丈夫刚刚故去,就忙着在家门口谋杀小姑子。不,岂止疯狂,简直令人不齿!在那娴静美丽的外表底下,竟然隐藏着恶毒腐臭的心肠。得想办法警告父亲,比起威尔普斯兄妹,当今皇太后更加恐怖残忍。

用身体保护绯娜的掌旗官仍跪在地上,绯娜咒骂,用力顶开他的身体。他无力翻倒,插进脖颈间的弩矢赫然露了出来,看得伊莎贝拉心脏猛地一缩。两人身侧的凯还活着,活得生龙活虎。他抬高银光闪烁的钢铁护臂吆喝:“卫队!詹姆,罗琳!妈的快点儿!保护统帅,护送她撤退!”

“滚开,嗓门小点儿,没人当你哑巴!”绯娜反身除下掌旗官的头盔套上,凯无惧她冷酷的目光,向她靠拢,立在她身前做她人形的盾牌。伊莎贝拉忧心忡忡,回头向城墙上张望。“他们很快就会再次射箭,是吗?”她问梅伊,“他们为什么还不射击?还是狮卫有法子在这种情况下救走统帅?”

“既然殿下发话要队长保护你,你就少动歪脑筋,乖乖站在她一边得了。不会骑马的皇后不是殿下的对手,你就睁大眼睛看清楚好了。”箭雨让梅伊消耗甚巨,她气喘吁吁,隔着面具的金属缝隙,仍能感受到她喷出的热气。

我正看着呢,银狮子。父亲从小教育我,看不见的刀剑更加伤人,不知道你们的统帅,有没有告诉过你们类似的话。伊莎贝拉谨慎地观察黄色的墙垛,不详的黑色伴随着隆隆的噪音从它们之间穿过。石墙雕刻狮首,用来灌热油,浇退进攻士兵的石槽隐藏在大开的狮口里。长年的和平让石狮子生满了苔藓,雨水千万次地沿石嘴滴落,留下深褐的光溜溜的痕迹。高耸的黑色金属罐在城门正上方轰地停下,伊莎贝拉害怕得几乎要叫出来,她似乎已经闻到罐子里面翻滚的热油气息,以及它们浇在钢甲上,油炸皮肉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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