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本应效忠于我!本应该全都属于我!这些欢呼,所有的旗帜,镶了金子和宝石的马车,不,我为什么要坐她坐过的马车!泽娅几乎想要站起来,厉声喝停銮驾,调转马头,返回蓝宫。我可以做得到,只要我想!她用力捏紧堆放在御座上的丝绸枕头,枕头缀有金黄的流苏,缎面是蓝宫最常见的皇室蓝。我要让他们换上我的颜色,用维瓦尔的绿代替这些刺眼的蓝色!要让他们知道当今是摄政太后主政,不是威尔普斯家的狮子!她打定了主意,结果銮驾在月丘的十二长梯前停下的时候,她却只是伸出手,搭住弟弟被阳光晒得温热的金色盔甲,顺从地下了马车。
“绯娜上月丘的时候,从来不步行。”“所以苏伊斯降下了惩罚,我的皇太后姐姐。”加里奥低声回答。泽娅抿了抿嘴,没有反驳。威尔的子孙不向苏伊斯下跪,当着孟菲大神官的面,她也这么说过,我亲眼目睹。孟菲大神官只是微笑,像只没牙的老兔子。
神乐换了一首,斗志昂扬,是歌颂圣徒史蒂夫攀登天梯的曲子。骑手们翻身下马,高举旗帜,沿着石阶两端率先开始攀登,随后是手捧乐器的神殿乐团。金狮卫从中分开,为摄政皇太后和不会走路的皇帝架起盔甲的通道。没牙的老兔子站在铜镜样的胸甲走廊尽头,侧过身体,只略微颔首,便转身朝阶梯上走去。十二位侍奉他的神官们追随他的步伐,双手合十,低垂一根毛也没有的光脑袋,连缀成两串丝绸包裹的灯泡,于艳阳下闪着夺目的光芒。泽娅揉了揉眼,加里奥注意到了,关心起她来。
“你还好吧?我早就劝过你,朝会不用非要参加,交给我就行。那些个老家伙的废话,少听几句就当是诸神慈悲了。你好好休息,把小皇帝照顾好,整个帝国都会感激你。你呢,你倒好,偏要往前凑。”加里奥的佩戴钢甲的手臂夹紧泽娅的。为了与孟菲大神官主持的盈月盛典相配,泽娅穿了一袭露肩的华服,肩膀上只搭了丝质的半镂空披肩,这会儿被弟弟钢甲上的浮雕挤压,只觉疼得快要流血。她使劲想要推开他,反被搂得更紧。“打起精神来,姐姐。祭典开始之前,你得手捧月杯,为祭坛涂抹满月以来的第一杯露水呢。要是头昏脑涨出了什么差错,啧啧,被泪墙前的贱民们看了去,不知道又得背后编排什么谣言了。如今皇室名声一天不如一天,叛徒又逍遥法外,咱们可不能再承受更多损失了。”
叛徒逍遥法外,不都是因为你举荐的无能军官,光想着抢头功捞好处,没按计划行事,惊动了绯娜,才把她放跑的吗!每次提到这件事,怒火就像一条毒蛇,从心底深处的黑窟窿里钻出来,嘶嘶吐着信子,提醒泽娅它从未远去。
我本可以,本可以掌握这一切,却因为一个小小的错误,一个无能的军官!泽娅愤怒地抽回手臂,披肩被加里奥臂甲伸出的尖刺勾住,她正在气头上,完全没留意到,披肩应声而破,白丝勾勒的祥云从中破开,软绵绵地垂向泽娅手臂两侧,她和加里奥都没回过神来,阵风突如其来,吹拂撕裂的披肩,让它们缠绕在一起。
第276章 黑色的风暴(六)
“我的乖乖, 月丘山前布带绕,可是个坏兆头。”“最大的坏兆头就是你的猪脑子!”泽娅抚摸手臂。加里奥的盔甲在皮肤上留下一道粉红的痕迹, 又疼又肿。“看看你做下的好事!与其担心苏伊斯的诅咒,你更该考虑姐姐的心情才是。”尤其她还是你的皇太后。
“女人就是麻烦。”加里奥嘟哝,剃得精光的脑袋配上两道粗黑的眉毛,一下子让泽娅想起了父亲。要不是他只想培养儿子作为自己的继承人,要不是他偏心夭折的兄长,不肯让女儿也旁听他与陪臣们的会议——不过我也有我的武器。泽娅垂下视线。被撕破的披肩缠绕她的手臂,它们因为柔软而温顺,紧贴在皮肤上,较之钢铁的护臂更难摆脱。
“你可别太得意了, 我的弟弟。”泽娅确信自己的威严没因压低的嗓音变得逊色。加里奥的粗眉毛挑了起来, 仿如正目睹一位病弱的骑士,骑着跛脚的老马朝自己冲锋。身边的金狮卫, 那些加里奥从西高地老家带来的家伙们, 正默默注视着姐弟俩,泽娅知道他们在想什么, 但她不在乎。今天是盈月盛典,大神官在, 朝廷上叫得出名号的头头脑脑也在。神殿花了大价钱, 安抚喋喋不休的民众,把大家聚到一起, 我正好趁此机会,让他们明白谁才是帝国的主人!泽娅抬高视线,与兄弟对峙,眼下的排场花了大神官兜里的金币,这可爱的事实让她挤出一个笑容, 主动揽住弟弟的胳膊。
“你该知道,如今我们家,只剩下你我二人,你是我唯一的至亲,对你来说,也一样。”加里奥闻言,紧绷的面容顿时缓和下来,仿佛望见那病弱的骑士除下面甲,朝自己温柔微笑。“不用你说,姐姐,我不是为你穿上盔甲,亲自保护你来着吗。”“当然了,我需要你的保护,比从前任何时候都需要。”泽娅连忙续道。加里奥嘿嘿笑,轻拍姐姐的手背。“放心好了,一切都在咱们的掌握之中。那母狮子被困在盆地里,一步也不能动弹。只要她胆敢再出现在洛德赛的城墙外面,弟弟我一定亲自上阵,砍下她的头给你做贺礼。”
这个笨蛋!躲在城墙后面怎么能
消灭敌人!要让那女人率领军队把洛德赛包围起来,那还得了!泽娅肚里暗骂,脸上还得维持笑意。“勇武方面,我当然相信你。你的武技一直是家族的骄傲——”她刚起了个头,被瑞贝卡抱在怀里的奥罗拉二世皇帝忽然间大哭起来,嘹亮的嗓门不仅盖住母亲的声音,也令昂扬的神官乐团黯然失色。有人偷笑出声,泽娅佯装不在意地扭头查看,只瞥见一排一般无二,拉起的钢铁面甲。“既然如此,尽管把舞刀弄枪的事情交给我们男人就是。母亲应该出现在孩子面前,而不是面对刀尖。”加里奥招呼瑞贝卡过来,“姐姐贵为一国主母,最好让参与盛典的百姓们都瞧见。依我看,皇帝陛下还是你亲自抱着的好。”
“哼,那样的话,孟菲大神官可会给我准备一顶软轿?威尔的子嗣不必徒步攀登月丘,也不在泪墙前下跪!”
“你说的没错,可是皇帝她既没有走路,也没人打算让她下跪呀。”加里奥促狭的样子像是抓住了泽娅的把柄。小时候,每当他俩一同闯祸,父亲以长姐应当以身作则的理由要先处罚泽娅时,他也总是做出这副笑容。但那个时候的加里奥,还懂得事后溜进姐姐的房间,为她贡献从厨房偷来的新鲜布丁,并且当场道歉。想想看,眼前满手老茧的粗糙汉子,当年还是个面皮白净的敏感男孩哩。
“加里奥,弟弟,”泽娅叹息道,“如今我既没有父亲,也没有丈夫,唯一可以依靠的,只有你一个了。我们的敌人,远不止城墙外面的那些。琼斯大人的事你难道已经忘记了吗?她让我收购小麦,用赚取的差价支付远征部队的薪水,可迭戈元帅提出的拨款申请比她当初告诉我的两倍还多!”
“困难都会过去的,我亲爱的姐姐。”加里奥从瑞贝卡手中接过皇帝,将她塞进泽娅手里。“战争会有结束的一天,饥馑也一样。到时候现在那些骂你的,吐你口水的人,又会像崇拜神明一样崇拜你了。瞧瞧你,年轻,美丽,出身西高地大贵族,年纪轻轻就掌握了帝国的权柄。我要是你呀,就安排几场像样的宴会和比武,像十三世皇帝生前做的那样。人们紧绷的神经会放松下来,新鲜的牛肉和面包能让最难缠的恶棍也了解到皇室的慷慨和仁慈。钱的问题嘛,我们不是已经在铸造更多,更新的金币了吗?一切都会好起来的,相信我。”加里奥说着,伸出粗掌,揉了揉奥罗拉二世乌黑的卷发。以威尔后嗣身份参加祭奠的她年纪虽小,却穿了一身专门订做的戎装,虽然不能佩戴武器,但皮靴,皮带,护腕,一应俱全。这会儿她刚窝进母亲怀里,就被无礼的家伙弄得不舒服,立刻便发了脾气。皇帝嚷嚷一声,踹向母亲,皮靴正踢在她的小腹上。起初,泽娅并未感觉不适,直到通往大神殿的石梯渐渐减少,苏伊斯大神殿令人难以忘怀的巨大斜顶出现在视线尽头时,下腹的坠胀感已经越来越明显。
我不该逞能的,加里奥这家伙,净出馊主意。泽娅搂了搂女儿,满心后悔。泪墙已遥遥在望,天际将将泛出黛青色,离月至中天还有一段时间。苏伊斯大神殿莹白如洗,祭坛广场周围的火炬已被神官们点亮,金狮卫拥簇在旁,加里奥率领队伍,走在泽娅身边,神色一派自如。长梯尽头,神官乐团分列两排,列队于泪墙之后,吹奏不停。孟菲大神官已在祭坛前就位,遥远的距离让他价值不菲的丝袍看上去只是一团发黄的狗屎。护法的神官们环绕黄狗屎,毋庸置疑念叨着什么只有他们和他们的神才听得懂的语言。金狮卫固然沉默,陪同的大臣们也一如往常,下方石梯上,民众队伍里业已传来哭声。有个女人喊着“女神救我”,宛如夜半的女鬼。泽娅向下望去,只见白石梯上挤满了各色脑袋,密密麻麻,蠕虫一般沿着阶梯蠕动。虽然琼斯大人声称小麦的价格让居民苦不堪言,但眼下他们之中仍有半数扛着包裹,要为苏伊斯献上自己的礼物,却跟税务官抱怨自己一个大子儿也掏不出来了。
“愿苏伊斯见证这一切。”泽娅转回头,率领皇室与贵族的队伍走向泪墙。广场上方,披有红纱的苏伊斯正徐徐接近她自己的大神殿,淡青的天空上,最后几片泛红的云彩被风吹散,碎成一片片斑驳的棉絮。神殿之中不知在焚烧什么东西,铅色的烟缕自神殿背后探出,将正上方的一小团锅盖样的云染成灰色。
“最好别出什么乱子。”泽娅对弟弟说。疼痛蔓延开来,占据她的整个腹部。神官派出仆人,为皇帝送来一顶小小的敞篷软轿,轿子有着短小的四脚底座,绸缎包裹的软座上满是月型的软枕,以及一只苏伊斯模样的布偶。皇帝咯咯笑着扑向她的座位和玩偶,泽娅跟着弯下腰,腹部传来的痛楚让她叫出声来,里面似乎塞满了石子。“把披肩留下,不能让臣民看到皇太后穿着破衣服为祭坛点燃圣火。”加里奥伸出手,钢甲闪着寒光,泽娅没想过要拒绝,顺从地除下破损的丝质披肩,将它交到弟弟手上。
不该听他的。刚走过布满泪痕的残垣,泽娅就后悔了。高空的风用不着乐器,自行加入神乐的队伍,呜呜低啸着在泪墙广场上穿梭盘旋。阵风猛地扫过,打散泽娅盘起的发髻,她裸露的肩膀顿时起了一层鸡皮疙瘩,然而大祭坛就在前方,孟菲大神官那对黑夜一样的眼睛正灼灼注视着她,好像无尽虚空之中,神明投来的视线。泽娅知道自己无法拒绝。她咬牙向上攀登,穿过神乐团留出的空隙,攀上汉白玉石阶,向身着金丝长袍的大神官走去。离近了一看,他比印象中的还要瘦削,风的手指不断拨弄他宽松的袍服,让人疑心支撑那颗光脑袋的只有一根木棍而已。
“苏伊斯将圣洁与勇敢送给她的仆人。”大神官伸出他纤瘦的手掌,指向泽娅,示意护法将圣火炬交给泽娅。专为盈月神殿竖立起的火盆设于祭坛正前方,只待苏伊斯选定之人将神圣的火种撒入,象征满月的大理石火盆便将熊熊燃烧。而后大神官吟诵神谕,圣光照亮大神殿,朝觐的凡人祈祷,庆祝新的周期到来,一切本该如此的,然而当泽娅接过神官手中的火炬时,事情就开始乱了套。
火炬上了釉,白得像雪,柱身布满贝壳样的纹路,握在手里又硬又滑,重得让泽娅咬紧了牙齿。神官捧来的火种则盛放在一个黑黝黝的瓮里。那东西瞧不出是什么材料,据说传承自灾变纪以前,其内的火种已燃烧千年不曾熄灭。遵照仪式要求,焚香沐浴过的神官单膝跪下,托起火种,泽娅将火炬伸向它。她不知道这东西应当如何点燃,从前观摩仪式时,所有事都流畅顺遂,火炬点燃似乎只需要眨眼的功夫,然而她的胳膊伸了多久?一分钟?两分钟?直到手臂开始颤抖,祭坛底下窃窃私语的声音越来越响,那倒霉的火炬还跟一根受潮的蜡烛一样,除了些许黑烟,什么也没有。手捧火种的神官皱起脸,最后终于无法忍耐,大打喷嚏。泪墙广场上的私语声顿时化作低沉的雷鸣,有个讨厌的小孩大笑,引线一般引发更多孩童刺耳的笑声。泽娅怒而扭头,扫视广场,发现自己的女儿正坐在软轿上,笑得口水横流。苏伊斯的布偶被她踩在脚下,纽扣缝制的眼睛不知何时被她扯掉,抛在轿子下面。
该死的!泽娅愤懑,探身将火炬伸进黑瓮里,奉火种的神官被她的举动惊呆了,剃光了眉毛的眉头高高挑起,手还傻乎乎地伸着,没能行使职责。“给我燃起来,燃起来!”泽娅低声嘀咕。一阵凉得惊人的风从她背后袭来,擦过她耳畔,扑向火种。那东摇西晃的赤红焰苗被风驱赶,紧贴瓮壁转了一圈,“噗”地一声,毫无征兆地熄灭了。半跪的神官无毛的眉毛挑得更高了,眼珠子红得像血,快要从眼眶里掉出来。
“圣火……熄灭了……”他喃喃地说。
“不,只是一场噩梦罢了。” 泽娅咬向自己的舌头,小腹忽然剧痛。她尖叫着缩回手,沉重的火炬自她手中滑落,顺着光洁的苍白台阶,一级级滚落。
“苏伊斯拒绝了她!传闻说的没错,她果然是害死战神子孙的凶手!”人群里,不知是谁吼叫起来。加里奥立刻站起来,呼叫卫兵。“有叛徒混了进来,给我把他拿下!”他大声命令。金狮卫纷纷转过身,拔剑出鞘,却不知该向谁挥剑。原本跪倒在地,等待祭祀开始的民众也纷纷站起身,相互推搡着,涌向狮卫组成的钢铁阵线。阵线后的贵族们鸟雀般惊起,尖叫着冲向祭坛。孟菲大神官张开他瘦弱的手臂,大呼:“镇静,镇静,现在不是伟河上的刺杀,没人胆敢在苏伊斯面前犯下血腥的罪过。”没人听他的,琼斯大人尖叫着第一个跑过他,奔向晦暗的大神殿,更多身披华服的贵族紧随其后。泽娅站在祭坛前,被人流推挤,腹内疼痛不已,终于脚下打滑,坐倒在地。尾椎骨的刺痛让她尖叫,一旁的神官伏下身来,似乎想要关心她,却被一个跑过的绿绸衣胖子挤了一下,扑倒在地。盛生火的黑瓮蹦跳着滚下台阶,转眼间湮没在滚滚的人流中,不知去向。
“保护皇帝!保护我的女儿!”泽娅强忍疼痛,朝加里奥喊叫。绝望之中,弟弟居然听见了她的请求。他转过身,大踏步向软轿走去,招呼周围的狮卫,向皇帝靠拢。泽娅稍稍宽心,扶住腰爬起来。与此同时,腹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坠落下来,绞痛摄住了她,暖流顺着大腿滑下。她低头去看,只见猩红的血液浸染洁白的丝裙,透过刺绣的暗纹,迅速晕开。
第277章 黑色的风暴(七)
旋风狂野地徘徊于塔楼之间, 像个失去幼子的夫人一般尖啸。天空是板岩一样的灰色,晨间光芒四射的太阳躲到云层后面, 化作一片淡淡的光斑。绯娜快步走过塔楼间的石拱桥,暴烈的风扰乱她的长发,她抬头打量天气,天鹅绒披风被高高托起,纠结成一股绳索,抽打她的手臂。
梅伊跟在身后,其后是挑选自西进狮卫队伍中的六名精英。当初梅伊在落湖镇找到她,率领狮卫残部将她救出之后,她就打定主意, 将来一定只依靠这支队伍。谁知道真的在狮巢城加冕后, 大小事务反而越来越难如意。如今保护她的狮卫当中,五分之四倒是出自狮堡老骑士之手。绯娜无法断然拒绝他, 只能在贴身护卫的名额上, 坚持选用那些在最艰苦的日子里追随自己的人。为此她命人铸造出钢铁獠牙,每人两对, 供这些狮卫佩戴在腰带上。如今这些家伙被称为铁牙卫,正如设想的一样, 每个在狮巢城的城墙上站过岗的家伙都知道, 只要他们的君主能够获得最后的胜利,这些铁牙卫的前途必然辉煌如日。
然而此刻太阳隐于层云之后, 衰弱得像快熄灭了。
“你觉得狮巢城的防御怎样?”绯娜在石桥正中停下脚步,身后的脚步声立刻随她停下,梅伊朝她的方向远眺过去。狮堡雄踞狮巢城最高处,从她们立足的石桥上眺望,狮巢城著名的双子城墙只是一道铅色的黑影。梅伊收回视线, 无所谓地耸起肩膀。“您要问城防的话,弗雷德大人的嘴巴上挂的铁锁比城门上的还多,巡逻班次三天一换,听说就连他的老婆,都不知道天黑以后该去哪处岗哨找他。不过我想您关心的不是这个。要我说的话,狮巢城固若金汤有什么用?眼下又不是守城战,锁在城墙后面,敌人可不会自个儿走上来投降。”
“你的脑子还不错,比凯那家伙灵光。”绯娜称赞。梅伊没有谦让的意思,倾身微笑,悦纳了皇帝的口头嘉奖。梅伊是很好的护卫,忠诚经过考验,武技超群,头脑聪明。事实上,就算给她当扈从,凯也显得粗糙迟钝,但他有别的好处,从前他活着的时候,偏偏很少注意到。
“但是太多的聪明,也会成为绊脚石。拉里萨大学士觐见之前,私底下和你有过约定,我说的没错吧。”
绯娜的严厉让梅伊措手不及。她得意的笑容来不及收回去,凝固在脸上,嘴巴想要立刻解释,偏偏找不到合适的词语,害她像个掉了下巴的僵尸一样蠢。很好,她没表现出恐惧,事情不算糟糕。
“作为我的铁牙卫,你需要操心的对象只有一个。”绯娜轻声嘱咐。梅伊深深鞠躬,好像被打折了腰一样。“别再让我发现你的小小把戏。”绯娜转回身,深吸了一口气。风里开始有了些许腥味,让她想到了铁和血。土腥味的风用力抽打她的胸膛,让那上面的温度渐渐变冷。她抬头仰望信使塔,放飞信鸟的几扇窗户依然洞开。绯娜抬头注视了一会儿,不见有羽翼飞出,暗暗松了一口气。也许不该散播太多黑色的预言,自从那个赤红的月圆之夜,穿梭在云层间的就只有黑色的羽翼。谁都想听到振奋人心的消息,夜却偏偏越来越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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