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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色的羽翼有如爆炸的烟团,将网兜吞没。火盆飘摇的光芒在翅膀黑色的羽毛上投下暗金的反光,雪花落在黑羽上,顷刻间被爆开的羽毛抖落。黑羽激射而出,肉眼无法分辨,伊莎贝拉只看见狮卫盔甲的纹章闪烁。一根黑色的羽毛插入伊莎贝拉两脚之间,羽根没入石砖中,另一枚从她耳垂下方飞过,火烧似的疼。她伸手摸了一把,还好只有透明的雪水。

倒霉的洛里刚刚站起,就被黑羽接连击中。他哀嚎着扑倒,伊莎贝拉上前将他扶起。他抬起脸张开嘴,吐出一串鲜红的泡泡。伊莎贝拉愣住,连他自己也很惊讶。黑色的羽毛自他颈下飘落,正是长夜剥落的碎片。雪风推搡着乌黑的长羽,红色的血线骤然显现,从洛里耳垂下延伸到喉结的位置,血液仿佛融化的瀑布,喷出一大片白雾。血液的腥气教伊莎贝拉冷静下来。行行好吧,伊莎贝拉。你沉浸在与克莉斯重逢的激情里,有人却因为你的疏忽而死。她想抽自己两巴掌,好教自己彻底清醒。“他没救了。愿他的灵魂安息。”伊莎贝拉放下他的身体,命令自己不准落泪。洛里去得很快,没有多少痛苦,不像那些在战斗中被火烧伤的人,惨叫整整一天,直到第二天太阳落山才咽气。

“我掩护你们,赶紧撤退。”伊莎贝拉抹了一把胸口的血水,对城墙上的卫兵说。诺拉学士大骂她糊涂,张开盾牌来到她身边。“拜托你,别在我面前继续卖蠢,行不行?你以为你保护得了谁?到头来谁会感激你的死?狮巢城的皇帝陛下?还是这几个狮子守卫?还有你——”诺拉学士上前一步,克莉斯黑色的双翼再度张开,诺拉学士的秘法网兜被羽毛的利刃切断,毫无生气地垮下来。旋风透过黑翼,迎面吹拂,将学士逼退半步,她退到伊莎贝拉身后,举起盾牌拦在两人中间,谁也没能保护妥帖。

诺拉学士冲克莉斯扬起下巴,嗓音在寒风中颤抖:“你,你现在是个活死人了。你控制着尸潮,对吧。那个,他们把你扔出双子塔之后,我去鲁鲁尔家找过你。我亲手埋葬了她,既然你出现在这里,那么她……”拜托,洛里的尸体还没凉透。伊莎贝拉低头瞥了一眼,洛里俯身朝下,顺着砖缝流淌的鲜血渐渐凝固。她和诺拉学士都留在城墙上,身后的狮卫不能撤退,眼巴巴瞅着同伴渐冷的尸体。有人在吸鼻子,但愿不是抽泣,与此同时,城墙彼端奥维利亚口音的呼喊却越来越远。城墙的对面,另一道防御工事上,火盆的光芒宛如寒风中的蜡烛,传令官的声音完全听不见,箭雨在渐渐止息,黑色的翅膀后,第一个尸兵已经勾住墙壁,探出白骨半露的头颅。

耽搁下去,逗留在城墙上的家伙都会丢掉性命的。你有多大把握,能在这里击败她?如果和她站在一起,不止黑岩堡,就连守望城里的人都会在今夜丧命。伊莎贝拉握紧剑柄。由她亲自指挥的第一场战斗,她的剑尚未挥舞,便已沾满鲜血。

对不起,亲爱的人。伊莎贝拉咽下热泪,转向诺拉。“那么就有劳您了,学士大人。”她收起长剑,转身离去。诺拉学士扭过头,惊讶占据她的脸。伊莎贝拉身后,尖啸骤然响起,怪笑的猫头鹰有如坠落的乌云,扑向城墙。诺拉学士骂了一句脏话,收起秘法盾,转身逃跑,大有超越伊莎贝拉的势头。一只俯冲的猫头鹰伸出利爪,抓向她的肩膀。她呼叫着摔倒,伊莎贝拉捞起她的胳膊。第二只袭击学士的猫头鹰本已扑向她后颈,见伊莎贝拉揽住学士的肩膀,猫头鹰收起脚爪,放慢速度。紧随其后的另一只猫头鹰与突然滞空的同伴撞在一起,两只猫头鹰同时惨叫,抖落一地黑色的羽毛。伊莎贝拉暗喜,回头张望,克莉斯挥动翅膀,沉默地飞上半空。她的背后,乌云被风拂去,露出夜空中深井一样的赤红圆月。

第296章 黑岩堡的传说(四)

冥河的入口在背后关闭, 炼狱迎面张开它橙红的喉咙。马厩失了火,城堡的厨房, 犬舍,仆从居住的木屋全都卷入了火海里。风车在燃烧,叶片带着火焰徐徐转动,赤红的火团枫叶般剥落,即使相隔遥远也能望见。浮云被火焰染红,有如一条红色的河流,将夜空分为红黑两半,一点点把剩余的黑夜涂红。与此相反,城墙上的火盆全都熄灭了, 同时被吹灭的还有塔楼内的灯火。广场与巷道死一般地寂静, 钟塔则沦为了尸兵的射击塔,伊莎贝拉率队经过的时候, 一头母猪大小的鬼腹蜘蛛正趴在塔顶上, 背上的骑手举起火炬指向塔下的众人,吱吱哇哇地吼着魔鬼的语言。箭雨顷刻间覆盖钟塔与石墙间的泥地, 伊莎贝拉不得不退回去,绕过中庭赶往部署守卫的内城墙。

一切都是计划好的。包括克莉斯在黑石塔内出现, 作为先锋的尸兵, 显眼但笨重的巨人。她的目的很明确,尽力拖住我, 好让我与内墙上的守卫失去联系,为尸潮的主力占领城堡创造条件。伊莎贝拉从枯萎的苹果树花廊下穿过,趁没人注意,偷偷抹去眼泪。尸潮真正的规模数倍于诺拉学士预测的。更致命的是,也是迄今为止最懂得袭击的。伊莎贝拉曾遭遇过两次由骸骨将军率领的尸潮, 如今看来,骑长毛象的那位固然是个野人,索菲娅也还称不上正经的统帅。尸潮在克莉斯的率领下,轻易钻过了黑岩堡的防线,究竟是哪处疏漏导致了致命的结果,伊莎贝拉完全理不出头绪。跟她做对手,我只是个什么也不懂的傻瓜罢了。

庭院中到处都是溃败的痕迹。伊莎贝拉曾命令黑石塔防线的仆从全部搬走,让他们参与外城墙的工事,如今看来,莉莉安娜并未履行诺言,约束好城堡的佣人们。花园被人为践踏,劈柴用的锈铁斧与木鞋遗留在花圃中央,围裙挂在灌木上,一身松子颜色的羊毛裙扑倒在草丛里,伊莎贝拉不敢上前查看,唯恐裙子的主人也在,而她身体僵硬,瞳孔散乱,面庞却是旧日里最熟悉的那几个之一。

狮卫仍然保持钢铁般的面容,从洛德赛到狮巢城,他们一直都接受这样的训练。伊莎贝拉完全能够理解,但却忘记向手下的奥维利亚卫兵说明。跟随她的队伍里,有个长脸的瘦高个青年脱离队伍,走向花圃。他熏黑的脸上满是惶恐,一定认得某条相似的羊毛裙。叫艾琳的狮卫伸出手臂拦住他,手搭在剑柄上。“别过去,很可能有埋伏。脱离队伍,会被当做逃兵论处。”

“去你的逃兵!这里是黑岩堡,不是你们的地盘!”长脸青年跟艾琳一般高矮。他把唾沫喷在艾琳脸上,拨开她的手,执意要往花园走。艾琳的臂膀比他预料的有力,青年没能挣脱,厌恶地回望她。狮卫没有退让的意思,她上前半步,肩甲几乎与青年的碰在一起。几个奥维利亚人立刻望了过去,留有大把棕色卷须的谢尔盖走向青年。他们也许是师徒关系,又或许是亲戚,忘年交?伊莎贝拉后悔自己没花更多时间来熟悉这些士兵。他们是盖伦侍卫长的人,而在昨天之前,她一直是公主塔内未婚配的小姐,打听男人的消息可不是奥维利亚的好小姐该做的。

“艾琳说得对,你不该去。”弓手听伊莎贝拉这样说,倏地转向她,他的视线陌生又锐利,像在看着闯入家庭宴会的陌生人。他们把我当成了帝国人。伊莎贝拉暗道不妙。“我不是针对你,别忘了,我是奥维利亚人,出生在黑岩堡,于公主塔内长大。”她急着解释说,“今夜你们为我保护我的家园和亲人,我向苏伊斯祈祷,请她赐予黑岩堡和守望城的人们好运和平安,也希望追随我的战士们能够获得最后的胜利。我领导你们,是希望大家都能活下来。红月下到处都是活死人,除了跟随我,没有更好的办法。”

青年应承下来,伊莎贝拉相信了他。她转过身去,红色的河流在头顶上蠕动,河水尽头,夜晚比寻常更黑。星星不知道躲去了哪里,只剩红月,仿如夜空暴露的伤口,赤裸而鲜红。城堡的内城墙晦暗不明,雷娅是名出色的战士与指挥官,只可惜跟她的父亲一样,从未对付过尸潮。希望她没事,但愿莉莉安娜姐弟能够配合她,该死,比起羞辱个别帝国人或者打压我,他们应该更珍惜自己的性命才对。伊莎贝拉不愿承认她对此毫无把握。

她急匆匆迈开步子,指向城堡暗色的石墙。“沿着前面的墙壁走,有一座哨塔,我们可以登上哨塔顶部,那里与城堡内墙相连。如果我们足够幸运,塔里是活人的话。”

皮靴声跟随她响起来,其中一双脚尤其不和谐。谢尔盖粗声呼喝,有人开始咒骂,是典型的洛德赛口音。伊莎贝拉转过头,只瞥见青年弓手灰色的影子。他扑进草丛,然后像个女人一样嚎叫,艾琳跟在他后面,抽出佩剑拨开灌木。青年抱起尸体的肩膀,它的头被灌木丛挡住,脖子间全是黑色的污迹。伊莎贝拉还没分辨出死者的年纪,艾琳的剑已经递了出去。

死者的头颅被她削了下来,滚进草丛里。艾琳收回剑,沥青样的黑血沿着剑刃滴落,反射出火炬的黄光。青年弓手蹦起来,将艾琳撞到。狮卫的剑被撞飞,滚到谢尔盖脚下。在老兵跳过去之前,艾琳已经挨了一巴掌。弓手扬起胳膊,看上去只恨不能把艾琳的脑袋抽飞。狮卫抓住时机还以颜色,她的拳头打在青年下巴上,伊莎贝拉听到他牙齿撞击的声音,他的身体紧跟着翻倒,发出野兽样的呜咽声。“都住手!”伊莎贝拉制止他们。谢尔盖的剑已经从剑鞘里蹦了出来,钢剑被火炬照得耀眼。弓手也爬了起来,嘴角流血,眼底仇恨更甚。艾琳没有要服输的意思,她的狮卫伙伴沉默地向她靠拢。伊莎贝拉站在他们中间,她的手紧握着,既不能拔剑也不能拉弓。我知道怎么对付魔鬼,却不能把同样的办法用到活人身上。真希望我也拥有一头艾尔莎那样的猛兽,能够一口气把所有人都震慑住。

“我的家人与子民正在死亡,我的部下却把刀尖转向自己人。”她咬住牙齿,激烈的情绪教她脸颊发热。“你们两个,谁也不准再动手,战斗结束后到我房里来。”弓手转向她,生有雀斑的奥维利亚式长脸摆出难以置信的神情。“你要我,一个荣誉的奥维利亚长弓手,跟一个帝国婊子谈判?”事实上,我想让你道歉,并且是当场。伊莎贝拉瞥向艾琳,她轻蔑地笑了,至少看上去没有因受辱而暴怒。伊莎贝拉清了清喉咙,咽下心里话,用力板起脸。“你必须收回你的话,她叫艾琳,不叫婊子。你叫什么名字?”青年冷笑,撇过脸去不答。谢尔盖欠身,抓紧青年的后领,用力按下他的脖子。

“这家伙叫彼得,大人。他的脾气很臭,但射术高明,我们都叫他金拇指彼得,大人。”“在他道歉之前,叫他倔驴彼得吧。”伊莎贝拉的裁决为彼得招来嘲笑声。男孩倔强地扬起视线,眼神里全是不服气。“你让我想起我的弟弟。”伊莎贝拉微笑,“你们都一样倔。”“我的姐姐才不会抛头露面,跟帝国人混在一起,跟陌生男人谈笑!她,她也有名字,她也叫艾琳,好的那种!你把她的头捡回来,自己跟她说去!”

彼得大哭。奥维利亚男人的尊严让他无法以哭泣的面容示人。他抹去泪水,转身跑出花园。谢尔盖大喊他的名字,追出去几步,回头寻求伊莎贝拉的许可。伊莎贝拉正因自己的鲁莽懊悔,巴不得有人出面收拾烂摊子。“点四个人跟你一起,把他安全带回来。”她想了想,整了整腰带,跟上队伍。“我不知道遇害的是他的姐姐,我跟你们一起。”伊莎贝拉原本没想招呼任何人,艾琳站出来挡在伊莎贝拉和奥维利亚士兵之间。她尽量压低声音,但死寂的花园中,她的洛德赛口音比黑夜里的火把还要显眼。“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遭遇敌人,您真要在这个时候善待逃兵吗?”

几名狮卫都看着她,与其说他们在等待她的裁决,不如说在审视着她。别害怕,贝拉。伊莎贝拉对自己说。他们既是你的帮手,也是绯娜安插在你身边的眼睛,而奥维利亚的战士,才是站在你一边的人。尽管与帝国相比,他们手里的武器与脑中的战斗都跟老农夫的牛车一样老旧,而且看不起身为女人的你。“如果我是男人,你是不是会立刻奉我为大公,无条件服从我?”

伊莎贝拉问。谢尔盖咧开嘴,挤出尴尬的笑容。伊莎贝拉摇了摇头,转向艾琳。“按照狮卫的规矩,他是逃兵没错,但我也说过,对我来说,黑岩堡的仆从,卫兵对我来说都跟家人一样。就算一个人逃避了战斗,家人仍然会接受他。”艾琳脸皮抖动,眼看要反驳,伊莎贝拉举起手,做了个简单的手势,阻止了她。“他当然要为他抛弃的职责受惩罚,但不是现在。这个晚上,我想保护我的家人,比任何时候都想。作为我的护卫,我希望你们为我完成我的愿望。”她说完,拍了拍艾琳的肩膀,绕开她,只管向前。

彼得无路可去。沉寂的城墙固然令人恐慌,燃烧的风车,天际的赤河也绝不是活人的乐土。恐怖的嚎叫从遥远的背后传过来,奔向黑暗的彼得明显瑟缩了一下。伊莎贝拉大叫他的名字,他回望向自己而来的队伍,年少的脸好似漂浮在阴影中,突兀地苍白。

“快回来,我没生气。”伊莎贝拉向他招手。彼得迟疑片刻,猛然间跪倒。他被袭击了。尸潮在哪?不会呼吸的活死人在哪?伊莎贝拉下意识寻找黑暗中烛光一样的黄色眼瞳。瓦西里也拔出剑,他的随从挥舞着斧头,令空气发出阵阵低鸣。彼得侧卧在地,抱着膝盖不断哀嚎,伊莎贝拉命人举高火把,铁箭头从他膝盖正中穿刺出来,箭簇上似乎一滴血也没有,反射出乌金的光芒。远处的高塔上,火盆在石窗后熊熊燃烧,有人喊着“是活人”,嗓音如冬夜的细雨,若隐若现。“是我们的人。一定是城墙上的守军,你们的同伴或是阿尔伯特伯爵的人!”伊莎贝拉有些欣喜,她转过脸,谢尔盖的嘴唇紧紧抿着,法令纹深刻有如伤口。由他点选的士兵也都一样,沉默面罩一样遮蔽每个人的表情。盖伦侍卫长与阿尔伯特姐弟的关系,远比我所知晓的复杂。伊莎贝拉明白过来,但她没余裕考虑更多。“不管怎么样,他得救了。如果红月也是诸神的旨意,那么教会我们彼此信任一定是其中之一。”伊莎贝拉向彼得走去。他被剧痛摄住,颤抖的身体蜷缩得像只虾米,最初的惨叫转为野兽样的低声哀嚎。伊莎贝拉走向他,他抬起眼看她,他的脸教伊莎贝拉满心怜悯。

“彼得。”她蹲下来,箭矢有如急雨,浇灭生命的火焰。彼得仍然望着他的救星,一支羽箭刺入他的脸颊,穿过他的嘴,将他的头钉在地上。更多的箭支扎入他的身体,或者没入泥土内,有几只甚至蹭到伊莎贝拉的手指,让她的食指和心全都火辣辣地痛起来。

第297章 黑岩堡的传说(五)

“你必须做出合理的解释。”

“如您所见, 夜太黑了,大人。我的弓箭手询问过, 没有得到回应。”

“撒谎!赤裸裸的谎言!我就在场,离他不到两步的地方。我只能看见塔楼里的火盆,没有任何人的声音。”

“是风和雪的缘故,大人。如您所见,城堡里到处都是行走的恶鬼。我命令弓箭手射击,倘若进入射程的家伙不说一个字的话。您要是责罚,就处罚我好了。老爷临终前曾嘱咐我,为他保护他的城堡和家人。我……”盖伦侍卫长说不下去,转向燃烧的风车。磨坊看上去像是一件玩具, 烈火橙色的手撕裂风车的翅膀。风车仿佛纸叠的劣质玩具垮塌下去, 激起一片炭火色的尘埃。

“从这里望过去,它们一点也不热。”

“什么?”

“风车, 那些烧毁的废墟, 所有的一切。”

“那是因为太远了,大人。火场这种东西, 离得近才能得清楚,不过那样的话, 眉毛也会被烧焦的。”盖伦嘎嘎地笑了两声, 像只感冒的鸭子。

“人也一样。”伊莎贝拉停下脚步。盖伦侍卫长邀请她一同巡逻,害死彼得的塔楼与城墙相连, 墙垒延伸出去几十码,最后转入堡垒之中,但通往堡垒的门被石砖封锁已久,在伊莎贝拉年幼的时候就是那样了。盖伦侍卫长从阵线上溜回来,为自己和手下架起一叶扁舟。塔楼后面城墙上的情况对他来说跟自己的靴子一般熟悉, 危险也许处处都是,但绝不在此处,至少眼下不在。伊莎贝拉的迟疑令盖伦转向她,一年以来,他的粗短发留长了一些,深灰的头发从额头直垂到眉毛上方,他灰绿的眼睛在夜里看上去几乎是黑色的,远处的火光在其中投下褐色的斑点。

“昨天以前,你从未叫过我大人,我们也没有走得这样近过。”事实上,伊莎贝拉已经嗅到盖伦呼吸的味道。他晚餐的浓汤里加了不少大蒜,雪风让他的气息格外浓烈。盖伦什么也没察觉到,咧嘴微笑,粗手指刷刷地摩挲下巴上新生的短须,看样子自觉十分英俊。

“有的。您十四岁那年,埃琳娜伯爵夫人来访,随行的还有她年幼的儿子。伯爵的长子要求游览森林,少爷们都很年幼,老爷命您前往陪同,由我亲自护送。我扶您上马,握了您的手。”盖伦停下来,但愿他不是真的脸红,只是被远方的火场映红了面颊。他注意到伊莎贝拉的视线,有些害羞地别过脸,轻声清理喉咙。“您那时候就已十分与众不同了,大人,伯爵的长子也这样称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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