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天下第一富商(2)(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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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寂静,也没有什么红颜知己处可宿,他不想夜闯宸王府被无数的弓弩手射成筛子,也不想被云洄再批评,只能合上扇子几个起落后落在了一家尚且开着门的客栈前。

有家不能回,只能住客栈,这天下怕是没有比他更可怜的人了,进店的时候掌柜正在打着盹,听见敲柜台的声音才猛地回过了神来,看着那一身富贵的公子咽了口唾沫:“沈公子,您怎么来了?”

这京城上下或许不识得皇帝是谁,但绝对识得这位沈家的公子,沈家为首富,沈家公子又是家里的独苗,且据说这些年沈家的大半生意皆是沈公子管着的,虽是风流浪荡了些,好人家不敢把姑娘嫁给他,但是那天生的好样貌却是吸引可无数女子的青睐。

这京城上下沈家的商铺着实多的很,掌柜自然也是认得他的,但就是认得所以才惊讶,传言沈公子非绸缎不能上身,非醴泉不饮,非最新鲜的食材不食,那吃穿用度比之皇帝也不为过。

整个国家商人无数,便是再富也容不得丝绸上身,独沈家当年倾家之产助先帝荡平西番,才特许这沈家的独苗苗着丝绸上身,不必事事恪守礼度,可见尊贵宠爱。

这样的人打他门前过都是稀罕,却不知道怎么上门来了。

“你这客栈倒是不错,”沈塘四下打量了一下,夸的自然不是其中的陈设,而是能在此时开门的及时,“多少两银子,本少爷买了。”

那掌柜的直接更住,连拍胸口才缓过气来,拱手求道:“沈公子,这客栈是小人一家的依靠啊,不能卖的。”

这样子看着他沈塘倒像是个欺压百姓的恶霸,他开口道:“你这客栈开张左不过也就几百两,我给你一千两,你到别处再开一家。”

那掌柜的顿时脸也不白了,气也不喘了,面色红润的连声感谢:“沈公子真是识货的人,我这就给您拿地契去。”

那匆匆忙忙的模样倒是生怕他反悔一样。

沈塘一身衣服便不止千两,见他如此做派倒有些好笑,心里感叹了两声“有钱能使鬼”果然不是骗人的,付了银票,拿了地契兀自上楼去了。

待行到一半,那掌柜有些忐忑:“沈公子,今夜不便,我等可否明日再挪地方?”

“给你三日功夫,不必着急,”沈塘步伐未停,直接上了楼。

那掌柜的自是感谢不已,连称好人。

小二只是在此处做工的,却也知道老板换了人,忙不迭的按照沈塘的要求更换最新的被褥:“沈公子,这平常客栈用不得绸缎,这棉被也是最新的,您看……”

“嗯,可以,抬些热水来,我要沐浴更衣,”沈塘也不是传说中的非绸缎不可,他不过是觉得绸缎更舒服罢了,谁知道外面传成那个样子,他索性也懒得纠正,反正纠正了也没人信,倒还显得矫情。

那小二松了一口气,忙不迭的去了。

林肃睡到一半愣是梦到了自己在游泳,睁开眼睛的时候才发现是隔壁传来的水声,此客栈多以木制为材料,虽是坚固,但是隔音效果着实差了些。

那水声也不像是有人在鸳鸯戏水,反而像是在洗澡,月上中天的时候洗澡,看来还是个爱干净的。

一梦醒来,身上的乏意解了些,林肃倒不至于为这点儿小事生气,他只是想着隔壁的人到底是哪路人。

06一句话中断了他的猜测:【宿主,隔壁是沈塘。】

【他倒没睡到花街柳巷,】林肃的睡意彻底消了,没想到第一天就能够两次相遇,还睡到了同一个水平线上,如果真是缘分,那还真是有缘。

客栈的房间并非单一结构,而是两两对立,有的两张床隔两个屋子那么远,有的两张床则仅隔着一堵墙。

林肃没有内功,听力不算太好,只影影绰绰听着水声减小,床板被压沉一下的声音传来,知道那拔了毛,下过水的孔雀躺在了锅……不是,床上。

不过还真形象,林肃轻笑了一声,却听那边传来了一声模糊的嘀咕:“隔壁那人莫非有病,大半夜的傻笑吓得本公子一哆嗦。”

林肃听觉不行,沈塘的听觉却是着实不错,谈不上听声辩位,闭眼杀人,却也是能够听得清一些常人听不见的小动静的,自然也将林肃的一声轻笑听了个清清楚楚。

【06,帮忙记在账上,】林肃笑眯眯的道。

本来都打算将小少爷乐坊听曲的事情抹掉的,没想到天意不允。

06尽职尽责,并为隔壁的首富公子默哀,吐槽谁不好吐槽它家宿主,不知道宿主真的小心眼起来那心眼真比针尖还小。

可怜,可悲,可叹……

但一个肉包子夹银两换毕生富贵还是很值的。

一夜好睡,陆过晨起吃早饭得知客栈一夜易主真是差点儿噎死:“这真是有钱,太败家了!”

“此处地理位置不错,”林肃吃着小菜,听着06汇报那只孔雀正处于熟睡之中,估计着中午都未必醒的来也不打算此时再见一面了,“若是能够整修漂亮一些,客往如云,那本钱收回来也很快。”

沈塘虽是富贵奢华,却并不是个草包,能够成为天下第一首富虽有祖业在,但是没有能力也是守不住的,更何况发扬光大了。

想要赢过这样的花孔雀,让他记在心里,着实得花一些力气。

而此时并不宜再相见,白月光之所以为白月光,那是因为记忆停留在了最美好的时刻,按他现在的样子放在那人眼中估计只有落魄,全无半边闪光之处,不如不见。

“哦,”陆过不懂那些,只是觉得好奇,“你连这个也懂?”

“嗯,打算做点儿生意,”林肃笑道。

“你不考取功名么?士农工商,商是贱籍,放弃了这么好的学问多可惜,”陆过是真觉得可惜,他虽瞧不上那些酸儒,那是因为他们实在迂腐,说不动道理。

但刑不上大夫,若非他斗大的字不识几个,他也去考一下,若能中个秀才都能见官不跪,哪像林肃这样有好好的大道不走,竟然要去加入贱籍。

“士农工商,前辈不算士,不务农,不做工,不经商,连这四阶好像都没有入,”林肃淡定给他分析。

陆过哑口无言,挠了挠头再不说话。

说起来好像的确他的地位最低,但是就算让他去务农他也不想。

陆过开始斟酌在林肃面前的用词,以免被某人怼死的时候是最好使用的。对林肃而言,科举取士并不难,难的是晋升,这个时代的政绩不管做的多突出,那升官也得一步一步来,最少也得数年之久,除了起兵造反自己登上那个皇位,级别永远比萧煌要低上一头。

但是经商就不一样了,沈家的天下第一富商受忠君爱国所限,不会真的越过皇家法度,可是林肃又没有那个忌讳。

陆过靠他管饭,当然是到哪里都得跟上,然后眼睁睁的看着林肃刷的一下将全身身家都抛出去赁了一个店面,店铺看着倒是有模有样的,可是里面除了一些杂物旧书,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

“你打算卖什么?”陆过一圈打量了一下。

“你知道这年头什么东西最值钱么?”林肃翻着那些书页不见丝毫惆怅。

陆过跳上了一旁的柜台就座道:“什么东西?”

“女人的首饰,男人的字画,”林肃笑道。

在这个文学盛行的时代,任何能够超越大家的笔墨字画都会为文人所追捧,就像是才子之名借由吟诗作对和文章传扬一样。

若不能为人所称赞,争相追捧,只能说明本事不够。

在这个时代,酒香不怕巷子深。

“可是你从哪里弄之前的字画啊?”陆过翘起了腿,“不会让我去偷吧?”

“林某怎会做如此折损文人风骨的事情?”林肃反问道。

陆过:“……”

经商可是第一大折损文人风骨的事情。

毕竟耍笔杆的跟铜臭味结合在一起,那群文人知道了怕不是能引经据典把人骂死。

“前辈,帮忙磨一下墨,”林肃铺开了纸张看向陆过道,“这个前辈应该会吧?”

陆过本来是打算拒绝的,然而一听这个口气,那必须义不容辞:“自然,磨个墨的事,但你不会打算自己写吧?”

他动作不停,林肃取过一支狼毫吸饱了墨汁,挥笔时一气呵成,三个大字笔走龙蛇,即便陆过这个大字不识几个的也能看出这字写的锋芒古朴,沉稳大气,跟其他人的比起来好像是哪里不一样。

“这写的是什么?”陆过问道。

“字画斋,”林肃将那纸取出卷了起来放在他的手上,“拜托前辈前去装裱一下,这可是我们家店的门面。”

陆过小心翼翼的捧住那张纸转身,等到出了门的时候突然脚步停住,脸一皱觉得这事不太对,可刚刚转头就碰上了林肃的笑脸:“这可是咱们店头等大事,关乎我们以后是一顿吃肉还是顿顿吃肉,就拜托前辈了。”

那一瞬间陆过竟然感觉到了责任感,拍着胸膛道:“你放心,我肯定给你整好。”

那上心程度连轻功都用上了。

【宿主真是英明,】06感慨道。

这不仅免费多了个打手,还多了个免费跑腿和打杂的,只用每天管饱饭就行,全国范围内也找不到这样的好事了。

京城水深复杂,文人之间除了针砭时弊,最多的便是鉴赏字画了。

而不过几日之间,一位叫做“雁归先生”的墨宝在文人之间广为流传,虽是之前名不见经传,可那笔触之惊鸿,绘画之细腻实在让一众人甘拜下风。

“这最初不过是去那字画斋偶尔瞧见的,却是不过一眼惊为天人也……”

“此种风格竟是从未见过,若是创造新的字体,当是佳话。”

“文成兄这一副花了多少银钱购的?”有文士难掩羡慕之色。

那人在一众人围观之下将画卷卷起,颇有些得意之色:“不过千两之数。”

以千两得绸缎是为铺张浪费,但以千两得此传世之作却是引得人交口称赞。

字画斋门庭若市,可惜雁归学士的字画一日才得一副,且价高者得。

虽有人嘲讽其中染了铜臭味,可一旦出现,这群平时清正廉洁的士大夫们却是争相要买上一副,甚至有人还动了那“字画斋”的念头。

字画斋一日千金之数,不是没有地痞无赖动些念头,但奈何还没有跨进门就被人打出去了。

京城流传这“字画斋”背后的主人可是了不得,要不然怎能雇佣如此高手?

殊不知那个高手是被斋主给忽悠来的。

不过十几日功夫,字画斋的资产便翻了番,连陆过之前明抢的一千两都到了他的手里,陆过行走江湖,遇见的事情无数,还是第一次遇见这样能赚钱的法子。

兴奋之余看着不在店里好好写字卖画,而是雇佣辆马车在城里到处转悠的林肃就很焦心:“你为何不多写几副字画?”

他是第一次见识文人的战斗力,那群文质彬彬的好像一阵风就能够吹倒的文人在抢字画时脸红脖子粗的状态真是让人叹为观止,那状态简直像是他看到金山一样。

“物以稀为贵,”林肃看着外面的街道人.流,“从明日起改成三天一幅,车夫,停一下。”

那车停下,林肃不管还在那里琢磨他话什么意思的陆过,径自下了马车进了街边的铺子。

陆过这边刚回神,那边林肃已经将生意谈妥了:“你又买铺子?你买那么多打算开酒楼啊?”

“对啊,”林肃笑道,“前辈真是聪慧过人。”

明明被夸了却感觉自己被骂了一样的陆过:“……”

“你之前说的师父是不是骗我的?”陆过再傻也察觉了。

林肃每日除了书写绘画看铺子外就是练武了,且那招式明显不是新手所有,内功进度更是一日千里,此种招式他在江湖上从未听过传闻,若有此功,绝对不可能是籍籍无名之人。

“是啊,”林肃抬手架住了他的拳头道,“前辈也不必生气,虽然师父是假的,但是我得了绝世神功却是真的,若有一日大成,必能与前辈一较高下,在此之前前辈也可以同我一起赚取钱财,扶危济困。”

他要只说前面的陆过还得考虑考虑,可是说到后面的:“好说,那我们现在去哪里?”

“一家酒坊,”林肃笑道。

字画斋极尽繁华,名声远播的时候一家家名为“云来客”的酒楼悄然开张,以名冠京城的醉仙酒和悬挂于堂中的雁归先生的墨宝吸引了无数的客人。

而如果说一开始客人是奔着这两样去的话,那么后续的流连忘返便是因为其菜色之绝,环境之雅,故事之新颖了。

菜色在京城都是初见,环境更与以往的酒楼大不相同,再加上那说书先生的故事都是闻所未闻,其中所夹诗篇妙句更是让文人们争相传颂,一时引为潮流。

京城一处高门大院中,一白衣公子手指正轻轻从画卷之上划过,在那落款处停滞,眸中有着赞赏之意:“春晖,能查出这位雁归先生的底细么?”

“公子,那字画斋的老板只说那雁归先生从不见人,武功高深莫测,只是寄存卖画,查不出来底细为何,至于那老板和打手也是从外地来的,家里遭了灾新补办的路引,却并非那等舞文弄墨之人,”小厮穿着整洁,娓娓道来。

“罢了,将这副画挂于我房中,”云洄看着那画着实喜欢,不是喜欢那笔触,而是喜欢那山高水远,大漠孤烟,其中好像蕴藏着无尽的志向。

他重生一世,疲于家宅之争,好容易借助外祖之力从那个丑恶的地方脱身出来,本来憎恨那宠妾灭妻的父亲,逼死母亲的宠妾还有那前世诬陷他科举作弊的庶弟,他憎恨的心火怒烧,只觉得若不报仇便难以走下去,当观祖父所赠之画时才解其中深意。

男儿志在四方,仇恨固然要报,但不可沉湎于其中,忘记自己最初的志向,山高水长,也不必将自己的一生如女子们锁在后宅之中。

一时只觉心中畅意,更是在想那是见过怎样天地的人才能够画出如此让人拍案叫绝的画作出来。

只是他也疑惑,他前世虽潦倒被人欺负,但文名极盛,却也未曾听过雁归先生的名字,更未见其字画,但他非不能容人之人,且盼与这作画者一见。

或许是因为重生一世,时移世易,总会有些许转变,就像是遇见瑜宸他们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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