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俭坦然道:“所以我才要早些前往番禺,瞧瞧我那三弟打算做些什么。若是贤弟能助我一臂之力,夺下的财货,我分文不取。”
这下,众人的呼吸都粗重了起来。光是一艘千料大船,所载的货物就不下万金了,别说还是一支船队。若是能一口吃下,绝对是能让人撑死的横财!就算吃不下,能够阻截一艘两艘,也够赤旗帮吃上几年了!
伏波思索片刻,却道:“这事沈凤不知道?”
“他可能猜到了些,但是无暇他顾。”陆俭微微一笑,“如今倭国有位国主发兵攻打琉球,惹得倭国内乱,连带搅动了数个东海匪帮。糖可是沈凤的立身根基,也让其深陷其中,险些被闽州叶氏断了后路。若非如此,他又怎会千里迢迢前往合浦运糖?”
这还真是符合沈凤的行事作风,伏波又问道:“那明德兄不准备拉他分一勺羹吗?”
“若是两月之前,我可能会选青凤帮,但是现在,唯有贤弟可选。毕竟是蛇吞象,恐怕只有贤弟敢于一试了。”陆俭笑了,笑得风光霁月,没有丝毫烟火气。然而话里的意思却疯的厉害,一如往昔。
于是伏波也笑了:“这还真是一份大礼,却之不恭啊。”
“贤弟这是应下了?”陆俭反问。
“自然,不过趁着船队还没回来,我也想跟明德兄去番禺看看。”伏波笑道。
这是什么意思?听说陆氏大船队即将抵达,不该在岛上练兵,扩充船队吗?跟他去番禺,是想要探听虚实,还是想助他一臂之力,提前消灭敌人?
然而不论怎么想,陆俭只是欣然颔首:“有贤弟相陪,可是幸事。”
“难得陆兄坦诚以对,当浮一大白啊。可惜岛上没酒,就该向陆兄讨几个酿酒的师傅。”伏波笑着打趣道。
之前陆俭可没说实话,还把赤旗帮引到了极为危险的境地,一个不小心就要成为陆氏两位公子相争的炮灰。可是伏波并没怪罪的意思,反倒是调笑了一句。因为她清楚,跟陆俭这样的人打交道,“有用”比“诚信”重要多了。上不了台面的人,自然会被他踩在脚下,而现在上了桌,还摊了牌,就证明他开始真正的正视自己,正视赤旗帮,再纠结以往,也换不来任何好处,不如让他自己摆平。
果真,陆俭笑着摇了摇头:“难怪以前贤弟不肯跟我共饮,都是愚兄的错。酿酒师傅暂且欠下,我还带了不少好酒,不如共饮?”
“再好不过。来人,摆宴!”伏波大笑,对身边人吩咐道。
眼看又是宾主尽欢,坐在一旁的严远却皱起了眉。这可跟他想的不太一样,江东陆氏啊,那可是延续了两朝的大族,拥有的船队恐怕也不止一支,陷入这等纷争,对于赤旗帮真的有好处吗?别反而成了陆俭的踏脚石。
然而这番思虑,此刻却不是出口的时机。严远也就没多话,跟着一同入席。
陆俭带来的果真是好酒,而且算得上烈,一群帮众都喝的兴高采烈,连伏波和陆俭都频频举杯,唯有严远略显克制。
等酒席散了,他立刻找到了伏波,然而第一句话却忍不住道:“东家可是喝多了?要不要先醒醒酒?”
不是他多事,实在是伏波面色殷弘,眼含水波,显然是有些醉了。他从没看过伏波喝酒,猛的一下这么喝,可是会出问题的。
伏波却随意接过了何灵递来的巾子,擦了擦脸,呼了口气:“别担心,我心里有数。”
她可是正儿八经的军人出身,军队里就没有不会喝的。今天的酒也就是二十来度,跟后世的“烈酒’可是差着老远呢。她虽然没用这身体喝过几次酒,但是对于酒精的反应心里还是有数的,哪会轻易喝多。
这话严远不怎么信,毕竟喝多的人都会这么说,可是对方的眼神的确是清明的,犹豫了片刻,严远还是说起了正事:“陆俭此人并不可信,且不说千料大船带领的船队有多强,就是江东陆氏也不会轻易罢手。咱们赤旗帮初成,若是搅进这事里,恐怕会有麻烦……”
“我们已经搅进来了。”伏波打断了他的话,“还是你想放弃罗陵岛,把好不容易建成的基业拱手让人?”
严远一下就卡了壳,他怎会不清楚伏波在罗陵岛上下了多少工夫?而只要他们呆在岛上,就势必会引来陆氏的报复。
“放心,陆俭这人疯归疯,心思还是十分缜密的,既然他敢去番禺,就证明有些胜算。而且咱们跟过去,为的可不是陆氏,而是浑水摸鱼,从牢里捞人。”伏波揭开了谜底。
严远一下就明白了过来,如果陆三公子真有心在番禺布置,而陆俭又心怀不轨闯了进去,番禺城里难道会一点动静都没有?偏偏此刻城中还关着两个巨寇,打算引匪帮上门呢,这要是闹起来,该是多大的乱子?这可是捞出田昱最好的机会了!
心头狂跳,严远迟疑了片刻,最终还是点头:“还是东家想得周到。”
伏波突然问道:“你手下那些人练的如何了?”
“可堪一战!”严远立刻答道。
“那就拉出来溜溜吧。”伏波又笑了起来,“武|装游|行,自然要热闹点才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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