丘吉尔夫妇的性情确实不太和善宽容,特别是那位常年忍受病痛的丘吉尔太太,颇有些偏执强势。但是,他们绝对不是那种严厉禁止养子参加亲生父亲婚礼之人。
再说了,一个儿子打算出席父亲的婚礼,只要态度坚定一些,谁能光明正大地阻拦并责备他呢?
弗兰克·丘吉尔之所以不愿意回海伯里参加亲生父亲韦斯顿先生的婚礼,也许是他不喜欢亲生父亲二十年后再婚,也许是他不在意这门婚事——毕竟新娘只是一位家庭教师出身的女性。
不论是哪种理由,都是他自己决定的,但他却把所有责任都推到了养父母的身上,这种行为,让裴湘的笑容更加生疏客气起来。
她接触过丘吉尔夫妇,当然,不是以阿黛勒·杜兰的身份接触的,而是以彼得医生的身份接触的。
接触的目的,自然是给丘吉尔太太看病。
说起弗兰克·丘吉尔和约克郡的丘吉尔夫妇,这又和海伯里扯上了关系。
在若干年前,海伯里的韦斯顿上尉迎娶了约克郡望族丘吉尔家的小姐,这是一桩女方低嫁的婚事,惹得作为兄嫂的丘吉尔夫妇十分不满。
更不幸的是,这桩姻缘的结局是悲伤的。
韦斯顿夫人生下孩子后,没几年就郁郁而终。韦斯顿先生为了重振家业,没有时间和能力抚养独子,就把三岁多的儿子交给一直没有孩子的丘吉尔夫妇抚养。双方约定,在孩子成年之后,让这个孩子姓丘吉尔,正式成为丘吉尔家的养子。
这个孩子就是如今的弗兰克·丘吉尔,今年已经二十三了,长成了一个相貌英俊、能说会道的讨喜青年。
丘吉尔夫妇给了他优渥的生活环境和良好的教育资源,不出意外的话,未来还会让他继承恩斯康伯庄园。
当然,最终的继承权一直掌握在丘吉尔夫人的手中,所以,弗兰克·丘吉尔不敢在大事上违背养母兼舅妈的意愿。
在海伯里,人们说起约克郡的丘吉尔太太时,总是怀着不满的情绪的。因为这位夫人高傲强势,总是用身体不好等诸多借口阻止养子弗兰克·丘吉尔和亲生父亲韦斯顿先生有过多接触。
在弗兰克·丘吉尔的信中,他是万分思念家乡海伯里的,可是碍于丘吉尔夫人总是嚷着身体不好,他作为养子和外甥,不得不忍着思念之情远离亲生父亲。
海伯里的人们通过这些信件,都一致认为丘吉尔夫人是在装病,她用各种借口阻拦韦斯顿先生和亲生儿子相聚。
在原著中,等到丘吉尔夫人突然病故了,人们才意识到,那位夫人是真的在经受病魔的折磨。有些时候,她也许是故意为之,但另外一些时候,她是真的健康欠佳。
不过,因为裴湘的出现,事情发生了一个小小的转弯,因为在她的治疗下,丘吉尔夫人的身体已经恢复健康了。最起码十年之内,如果不发生什么意外事故的话,那位夫人会一直活得好好的。
“杜兰小姐,你是和里约子爵一家人一起来海滨度假的吗?”
“是的,同行的还有博莱曼家、范莱尔家和坎贝尔一家。”
“哦,这么说来,坎贝尔小姐和费尔法克斯小姐也跟着来了?真是太巧了,我父亲来信说,贝茨太太和贝茨小姐一直非常想念费尔法克斯小姐,关心她的健康。可是,费尔法克斯小姐的信里总是报喜不报忧,让人十分不放心。这次在海滨度假,我必须亲自观察一下费尔法克斯小姐的心情和健康情况,然后一五一十地写在信中。”
“坎贝尔上校夫妇把费尔法克斯小姐当成另一个女儿,我认为,她和他们生活在一起,一定是舒心而愉快的。”
“上帝呀,是我失言了!”
弗兰克·丘吉尔立刻露出了一个懊恼的表情,连忙解释道:
“杜兰小姐,你千万不要误会,我并没有指责坎贝尔上校夫妇的意思。众所周知,他们都是慷慨善良的高贵之人,我怎么会怀疑他们?我当然相信费尔法克斯小姐处境良好,所以,我更要把我观察到的美好细节记录下来,让海伯里的贝茨太太和贝茨小姐放心。我想,有了旁人的佐证,那两位多愁善感的女士一定会松一口气的,更加相信外甥女生活无忧,心情舒畅。”
“有了丘吉尔先生的证明信,贝茨太太和贝茨小姐一定会喜笑颜开的,也会把你的好心好意告诉给左邻右舍,让大家分享这份亲人安康的喜悦之情。”
裴湘并没有咄咄逼人,她知道弗兰克·丘吉尔刚刚的那番话其实并不是要责怪谁,他只是想找一个接近简·费尔法克斯的借口而已。
她假装没有察觉到真相,又和这位年轻的先生说了些海伯里的大事小情。
但因为她一直避免谈及简·费尔法克斯小姐的一些私事,兴冲冲的丘吉尔·弗兰克很快就变得兴致缺缺了。很明显,他完全不关心海伯里的一切,他只对简·费尔法克斯感兴趣。
裴湘瞥了一眼身旁之人,心想,在丘吉尔夫人健康长寿的情况下,这位经济不自由的青年该怎么坚持他和简·费尔法克斯之间的感情呢?
在原著里,弗兰克·丘吉尔和简·费尔法克斯秘密订婚,他担心丘吉尔夫人瞧不上简·费尔法克斯的身份,不允许恩斯康伯庄园的未来女主人是个穷姑娘,进而剥夺养子弗兰克·丘吉尔的继承权。
于是,他们不敢公开自己的感情,极力隐瞒。
弗兰克·丘吉尔甚至还把女主角爱玛·伍德豪斯作为挡箭牌,让人认为他在追求对方,惹出了许多小波折。
到了故事结尾,阻拦“真爱”的丘吉尔太太忽然病逝了,弗兰克·丘吉尔稳固了自己的继承人地位,与此同时,他和简·费尔法克斯之间的爱情也修成了正果。
对此,男主角奈特利先生嘲讽弗兰克·丘吉尔是个“幸运的青年”。
但一心行医赚钱的裴湘好像一不小心削弱了弗兰克·丘吉尔的幸运程度。因为,她治好了丘吉尔夫人……
裴湘又和弗兰克·丘吉尔说了一会儿话,这人就匆匆告辞了。
等到快要返回住处的时候,走在前面的爱丽丝·范莱尔遇到了几位远亲,也离开了散步的队伍。
于是,裴湘便挽住了诺顿·博莱曼的胳膊,听他花式夸奖爱丽丝·范莱尔。
和刚刚的避而不谈不同,裴湘这次倒是给了诺顿一些小小的建议,获得了诺顿的真诚感激。
他目光灼灼地看着裴湘,嘴角忍不住上挑。因为他知道,裴湘能主动说起这些小建议,肯定是从爱丽丝·范莱尔那里得到允许的,也就是说,这段感情并不是他一厢情愿的。
“阿黛勒,你真好,没有辜负我从小对你的细心照顾。”
裴湘冷睨了一眼厚脸皮的小伙伴,用眼神警告他不要得意忘形。
明明是貌美女子的潋滟眼波,却让诺顿猛地一激灵,过去若干年的相处画面纷纷袭上心头,让他连忙露出最亲昵最讨好的笑容。
金发的诺顿·博莱曼开始奉承裴湘的善解人意,当然,最终的主题还是请求仁慈的杜兰小姐高抬贵手,不要给他的感情之路增加难度。
裴湘噙着笑,没说答应也没说不答应。
诺顿就当她默认了,想到自己和爱丽丝的美好未来,眉目间划过一抹温柔的期待。
这时,格兰特兄弟从对面走来,兄弟二人的英俊面容有些相似,又都是一样挺拔修长的身材,只是气质迥异。
一前一后的两人同时注意到了诺顿·博莱曼眼中的柔情,不约而同地皱起了眉头。
威廉·格兰特停下脚步,心中微沉。
西奥多·格兰特目光一转,步履轻快地越过兄长,走到裴湘的另一侧。
“阿黛勒,散步愉快吗?博莱曼夫人刚刚还问起诺顿呢,不知道现在是否还有事找他。”
裴湘顺势挽住了西奥多的胳膊,转头对诺顿说道:
“既然博莱曼夫人找你,你快过去吧。”
诺顿点了点头,朝着威廉打了声招呼,就先一步进屋了。
“阿黛勒,我捡到了几颗海星还有一些纹路独特的石头,放在书房了,你要和我一起去看看吗?”
“好呀,你在哪里找到海星的?”
“我想想,哎,我有些说不清楚,明天我带你去吧,不太远。”
“嗯,你记得路线就好。”
路过威廉时,裴湘朝着他微微颔首,然后就和西奥多一边聊天一边走进了室内。
“我肯定记得路线的,那里风景很美,阿黛勒你肯定会喜欢的。”
“我相信你的欣赏眼光,对了,博莱曼夫人找诺顿有什么事?”
“不太清楚,可能就是随口问一问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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